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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部分

,所有的烏鴉都會守到身邊,把同伴銜到臨近的池塘中,把它埋葬。”

胡不為收回了胸中氾濫的情感,看向苦榕。老頭兒此時呆住了,靜靜的看著鴉群。胡不為心中忽然生起憐憫,別看苦榕武力高深,堅強得很。可這老人似乎受了許多打擊,一直單身一人,也不知他少年時受了什麼樣的創傷。

“啞——”一隻烏鴉嘶鳴著,飛掠下來,一頭扎進了前路山坡後面的樹林。群鴉齊聲而鳴,片刻後,更多的烏鴉也飛撲了下去。暮色比先前沉一些了。

“走吧。天要晚了,咱們先找個歇宿的地方。”苦榕嘆口氣,當先邁步。胡不為也不說話,跟在他身後。

從彎道轉過來,樹林後一個小村的輪廓漸次顯現。胡不為喜道:“啊!這裡有村子,晚上有地方借宿了。”話剛說完,一眼瞥見前方道邊樹林一排黃色之物甚是礙眼,齊齊整整的,但沉暮之下看不真切。胡不為快行了兩步,要看清是什麼東西。

墳。新墳。

見兩人走近過來,鴉群紛紛驚起,飛上天空。

那是數十座新堆的土墳,密密麻麻,黃土未乾,堆滿了整座樹林。墳間許多零碎的衣物和森然白骨,看來觸目驚心。十數只心有不甘的烏鴉,正在掠食地上零散的肢體。不時抬頭向兩人投來警惕一瞥。 “死了這麼多人?發生什麼事了?”胡不為驚道,苦榕卻不答話,把眼光投向不遠處的村莊。

此時天色向晚,正是做飯的時候,然而村莊中一片死寂,沒有雞鳴狗叫,沒有炊煙。只林葉間依稀透出的幾點微光,告訴路人這裡還不是個完全的死村。

兩人行過村中大道。見許多房屋已經損毀,敞著門,裡面的箱籠傢什隱約可見。八十來戶民房,荒敗了大半。兩人走了一圈,只有不到十間房中點著油燈。胡不為叩響了其中一間,房裡一個老嫗驚恐問道:“誰……誰?是誰在外面?”

“大娘,我們是路過的,想在你這裡借宿一晚,成嗎?”

房門開了,一個滿臉雞皮的老太太端著一盞油燈出來,把幾人迎進去了。

屋子甚是狹小,土罐木箱佔據了大半空間。屋子靠牆處有一張木板支起的****,蚊帳打滿了補丁,被煙火燻成黑色。一個老漢穿著單衣坐在上面,驚訝的看向走進來的一行人。

“你們幾位隨便坐,房子小了一些,你們……你們……”老婆子侷促的說,伸手拿起搭在箱子上的兩件粗布衣衫:“沒有凳子,你們坐在上面吧,我給你們熱點飯……”她踮著小腳,到偏屋中整治冷飯去了。

“家裡就你們老兩口麼?”胡不為問那老漢。抬頭看看,房頂上茅草覆得很嚴密,似乎剛剛修葺過,雨天倒漏不下來。

老漢揩去鼻尖上的一滴清涕,顫聲道:“本來有一個兒子……剛剛死了。”

胡不為默然。見老漢起x下來,穿上草鞋道:“來,來,你們行路累了,先到上面躺一下,飯菜一會兒就好了。”苦榕連忙阻攔:“這位老哥,你不用起來,咱們倒不累,坐坐就行了。”老漢一再堅持道:“這哪成啊,這哪成啊,客人進門,就是親人,來,來,小夥子,把兩個娃娃帶上來。”

胡不為見盛情難卻,只得把胡炭解了下來,放到床上,柔兒也坐到床邊。

“我在村口看到許多新墳,出了什麼事了,死這麼多人?”胡不為把老漢攙著坐下,問道。

“唉,都是命,都是命。”老頭子一雙渾濁的眼睛在黯淡的油光下顯得悽然。 “都給妖怪害死了,福安村一百多口人,現在就剩下不到二十人了。”

“妖怪!?”胡不為吃了一驚, “你說……他們是給妖怪害死的麼?!”

老爺子腦袋幾乎垂到地面,頻頻點頭,道:“都死了,死得乾乾淨淨。老天爺不讓我們活著,又有什麼法子?”

“妖怪什麼時候來的?”

老漢抹去面頰上兩滴老淚,嘴唇哆嗦:“快一個月了。老大一條蛇,從村裡過來,唉,唉,我苦命的孩子剛剛出門,也……也讓它給害死了!”說著,老漢哀哀痛哭起來。老婆子此時站在偏房門口,聽見了幾人的對答,也偷偷抹淚。

貧苦無依,老來喪子,正是人間悲絕之事。他們日後的生計,可怎麼辦才好?

胡不為看得滿腹辛酸,原以為自己家破人亡,背井離鄉已是人間最悽慘的境遇,哪知道這對老夫婦臨到入土時,卻又失去唯一的兒子,這樣悲慘遭遇,與胡家相比又幸運得多少?

這滿村之人,十停死去了九停,正是家家添新墳,戶戶有亡魂。亂世之中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