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回答的出來,惱怒的生了半天悶氣,終究沒有法子,瞪著眼一頭衝出門外,一路撞倒了兩個端著茶盤的小丫鬟也毫無知覺。
賀老爺子正在庭中教弟子功課,聽見走廊上‘咣噹當’和驚呼聲接連響起,抬起頭來,正看見他兒子一團旋風般衝出前院。一個端著木盆的僕婦躲閃不及。被他一肩膀撞到庭下栽樹的花圃中去了。
“江洲!你幹什麼?!”老爺子威嚴的喊。可賀江洲此時心裡只有絕望和怒火,眼裡只有秦蘇撫著別的男人雪白的手,哪還能聽得進他的說話?藍色影子一轉一折,拐進前院去了。似乎又撞到了誰。那邊又傳來‘哎喲’一聲叫喊。
“小畜生!小畜生!”賀老爺子搖著頭喃喃咒罵,“長這麼大了還不讓我省心,唉。你要有別人兒子的十分之一好,賀家就算燒高香了。”
別人的兒子。這指的當然是小胡炭。
老爺子心中惱怒,卻不知怎麼罵出口來。瞪著賀江洲離去的院門長嘆了好幾口氣。待得轉回身子,看見三個徒弟排成一排正眼巴巴看著他,不敢再抱怨,只是也沒有心情再教授功課了,咳了一聲,道:“你們先自行練習去吧,師傅現在有事,等到下午再來教你們新法術。”
“是,師傅。”三個孩子乖巧的躬身回答,在庭院裡自己找地方練習去了。
“別人能生出那樣的好兒子,我老賀家怎麼就不能夠?”老爺子呆在原地暗暗的想,難道當真象俗話所說的,‘豪門多生不肖子,貧困常成偉丈夫’麼?
他搖了搖頭,一頭花白頭髮讓風拂動,這剛強的老人,此刻看來真有些衰老之象了。
直過了半個多時辰以後,老爺子賞完後院花園盛放的牡丹,讓一番新紅肥綠陶冶心情,才終於忘掉不快,慢慢恢復了神采。看看天色,才只辰牌不到,現在等吃中午飯未免太早了些。左近無事,卻該上哪消遣呢?老爺子低頭還在想著,腳卻已不聽使喚,輕車熟路,一步步向小胡炭住著的廂房走去。
走到隔院的月門,霍然一驚。
“怎麼又走到這來了!”老爺子連連擺頭。生生頓住了跨進一半的腳步,心中告誡自己:“不行!不行!這幾天來找小炭兒也太勤了,該等一等,可別惹人家生憎。”
秦蘇三人住進來不過三天,賀家父子就找過無數借口進來探望,每日少則六七次,多則十數次,連端茶遞水的粗活都包攬下來,只為跟自己屬意之人說說話。老爺子一算起自己這幾日進門的次數,就忍不住腦門出汗。心太熱可不是件好事,初時幾日,尚可解釋說成主人好客,但長久如此,就難免給人居心****的印象了。
他沉悶的嘆了口氣,看向院裡,那扇雕著‘夫子迎遠客’浮繪的廂房木門半掩著。裡面絕無聲響,也不知小胡炭他們在裡面幹什麼。
“算了,現在不是時候,還是……等晚上再來好了。晚上就跟秦姑娘提收徒之事。”老爺子不甘的想,邁步欲行,可心底下卻哪裡捨得,走兩步,折一步,一柱香的時間裡,也只在原地繞了幾個大圈子。
唉,誰說只有男女相悅才有一日三秋之說?遇著一個人品資質都上佳的好徒弟,卻不能隨意見面,這份煎熬,比之也不遑多讓啊。
老爺子在園門口來回踱步,頻頻掉頭張望,只盼著小娃娃會突然從門裡蹦出來。向自己展顏一笑。
結果,他沒等到小胡炭露面。卻先聽到了秦蘇的聲音。
“炭兒,別玩了。該作功課了。”
胡炭很不情願的低應了一聲,片刻後,嘟嘟囔囔的背書之聲便響了起來。只是小娃娃似乎還沒從玩耍中收回心神,背書也大不用心,聲音高低不勻,語速時快時慢,以賀老爺子耳力之佳兼且全神偷聽,仍然聽不清楚他背的是什麼。
秦蘇當下便發覺了胡炭的偷乖之舉。喝道:“好好念!爹爹等著聽呢。你先別背《勤龍五術考》,把《天王問心咒》念一下。我看你記到哪裡了。”
“天王問心咒?”賀老爺子心頭‘咣’的一聲響,一時張大了嘴僵在那裡。小娃娃學的是《天王問心咒》?!
他腦子有點轉不過彎來。
《天王問心咒》相傳為西晉時所成,是術界大家傅易齊的傳世之作。咒中對體內五行生剋詳作論述,教習者如何以衝旺之法修煉法力。更可貴的是,咒法獨闢蹊徑,首提通連內五氣與外五氣,以‘吸,貫,通。衝’四說,借天地陰陽為術者增功。
書成數百年,不知成就了多少名家。只可惜自晉以來,戰亂頻仍。這篇奇文便在民間逐漸湮滅了。到如今,天下也只極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