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兩頭挨槍子。這幫丘八是鐵了心的騎牆派,而且咱們後臺現如今在總部可不如軍統後臺硬。”
“那怎麼辦?”
“再去搜!我估死了湖藍一定在這方圓五里之內!”
暮色漸起。阿手店裡,一撥軍統在鋪上睡著,一撥軍統仍在警戒,而另一撥軍統在吃飯。
果綠在對著他的手下下命令:“換班。你們盯著,你們吃飯,吃完了飯把睡的那撥換過來。”
零用眼角的餘光看著,他已很確定,在對三不管的爭奪中,誰將是勝者。
看著對面的安靜,鯤鵬已經越發覺得心裡沒底了,他瞅瞅天空,日頭已落,一輪淡淡的月牙已經掛了上來。
那名倒黴的手下帶著中統三分之一的人歸來,已經筋疲力盡:“站長……方圓十里都找遍啦,沒湖藍的蹤跡。”
鯤鵬再次疑惑地看看對面的土樓。
“站長,不端了它,這樣耗下去不是個辦法。”那名中統沉不住氣了。
鯤鵬咬了咬牙,揮手。
月光皎潔,荒原上蠕動著兩塊黃色。那是兩個披著土黃色的布往前爬行的中統,他們試圖從後方接近那座易守難攻的土樓。
兩聲槍響,兩具死屍。
槍聲在荒原上遠遠傳開,在中統人群起了一陣騷動。
果綠的聲音又吼了起來:“鯤鵬,你吃過沒?”
鯤鵬恨恨地咬牙,把機槍拖了過來。
果綠繼續吼著:“別算啦,你那日子這就到頭啦。不過對邊的兄弟,你們那日子可還沒到頭,咱前幾天不還是自家人嗎?跟著他做這種沒後路的事情幹嗎?說話打起來,一會兒槍口該偏就偏,我們要做掉的只是帶頭那個廢物,不過我話可說頭裡,我這邊死了一個,完事我給你那邊造上十具屍體……”
“明明是你們先打上山門的!”鯤鵬忍無可忍地開槍射擊。
果綠和他的手下們躲在牆後,看著那梭子彈穿過視窗飛進來,子彈打碎了窗戶,剷掉了牆皮,經年的灰塵簌簌下落。零和卅四幾個非戰鬥人員紛紛臥倒。
果綠輕鬆地走向後院,兩名槍手警戒著牆根,三名馬匪仍蹲在那裡。果綠沒看他們,從懷裡掏出一支槍對空發射。
一個綠色訊號彈升空。
鯤鵬已經打完一匣子彈,在換彈的間隙,訝異地看著後邊升起的訊號彈。
“打!”鯤鵬喊。
槍火在一條還不到十米寬的街上交相轟鳴。
湖藍醒了,一騎馬向他奔來,他像是背上裝了彈簧似的立刻坐起。所有的軍統也都坐起身來。
湖藍一個派出去的探子跑近:“果綠髮訊號了!”
“幾點?”湖藍搖手,“先別說。八點?”
“八點零一。”探子答。
“不準。”湖藍因這一分鐘誤差有些沮喪。他跳起來,上馬。
全體上馬。
湖藍拔出了他的馬槍,揮舞了一下:“明天天亮,三不管就是我們的。等到明年,整個西北都是我們的!”他夾馬狂奔而出舉槍過頂,忽然發出一串不絕於耳的怪叫。
身後狂馳的軍統呼應著,那種聲音酷似攻城略地的韃靼,彷彿將摧毀一座城池。
三不管的街面上,幾個中統抬著蒙了棉被的桌子,在月色下挪向阿手店的大門。店裡射出的槍彈打在那玩意上發出悶啞的聲音。他們終於湊到門前砸門。
鯤鵬用機槍射擊著,子彈啃下了牆皮,把自己的手下弄成泥人。他很在乎這種氣勢,在一片吵鬧中嚷嚷:“攻啊攻啊!把軍統的孫子揪出來吃屎!”
果綠靜靜地站著,這屋裡的寂靜與屋外的喧譁形成了兩個極端,他的手下也在戰鬥,但不發一聲。
“他真是找死了。你記一下,”果綠對一名軍統說,“查中統西北站站長鯤鵬大庭廣眾之下,因私憤屢屢洩露秘密,我等無奈,殺之以全大局。”
門被砸得搖搖欲墜。果綠悠閒地坐到桌邊:“吹燈。”
本來就昏暗的屋裡光線一下斷去,而門在一聲巨響中脫離了門扇,砸落下來。
門外的人們衝了進去,門裡一聲巨響,壓倒了所有的喧囂,衝進門的人立刻在煙霧中倒下。
鯤鵬在啞然後立刻明白對方拿打畜生的大抬槍對付自己:“果綠你不得好死!”
門裡根本沒聲,而且滅掉了所有的燈光,向裡邊看進去一片黑沉沉的。鯤鵬咬了咬牙,拿機槍啃阿手店的牆皮,彷彿有用之不盡的子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