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仲微還要再勸,旁邊的李舒又幹嘔起來,張伯臨趕忙上前扶她,甄嬸撫背,錦書遞手帕,青蓮去倒水,登時忙作一團。林依過來拉張仲微袖子,悄聲道:“算了,就住這裡罷,大嬸這樣,怕是再走不動了。”
張仲微見了那邊忙亂人等,也不好再講甚麼,只得點頭,隨眾人上樓。林依去李舒處幫會兒忙,待她平復下來才上去。樓上空房有五間,兩間上房,張棟夫妻與張梁夫妻已住了進去,剩下三間次一等,張伯臨夫妻一間,張仲微夫妻一間,還有一間住張浚明與奶孃。
小二還在樓梯口候著,待李舒與林依上來,便道:“二位夫人,咱們店後有排矮房,專供下人居住,每晚十文錢。”
這價格十分便宜,李舒與林依都點頭,吩咐兩房丫頭婆子都胡小二下去。青蓮住慣了頭等船,就有些嫌矮房陰暗潮溼,便拉著錦書商量:“錦書姐姐,你是大少夫人跟前的人,何不去與她說說,租個乾爽的雜房與我們住,總好過那矮房潮溼。”
錦書也是沒吃過苦的人,受不得矮房溼氣,但她瞧青蓮十分不順眼,就故意提高了聲量,道:“咱們不過是丫頭,主人吩咐住在哪裡,就住在哪裡,怎能討價還價。”]
李舒聽到這話,朝她們處望了一眼,衝林依苦笑道:“我家丫頭無法無天,叫弟妹看笑話了。”
林依笑道:“家家有本難唸的經。”她瞧著李舒是要教訓青蓮的樣子,忙福了一福,尋到自己房間,推門進去。張仲微身子不舒服,已寬衣躺下,林依過去摸了摸他的額頭,再摸了摸自己的,道:“好像沒昨天那樣燙了,看來郎中開的湯藥雖貴,還是有效的。”
張仲微慚愧道:“我錢還掙到一文,卻把你嫁妝錢花了不少。”
林依不悅道:“既為夫妻,還分甚麼彼此,此話休要再提。”
隔壁突然傳來哭聲,張仲微沒想到這客房的隔音效果如此之差,就吃了一驚,問道:“是誰?”
林依連忙擺手,道:“別管,大概是大嫂在教訓丫頭。”
張仲微與青蓮共處過不短的時間,過了一會兒,聽出她的聲音來,道:“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林依沒聽懂,問道:“你在說誰?”
張仲微道:“青蓮要早曉得大嫂不待見她,當初還會爬大哥的床麼?”
林依丟去一個白眼,順手把他的耳朵拎了,呵斥道:“沒想到你還挺關心青蓮的,不如我去向大嫂要來,與你放在屋裡,可好?”
張仲微莫名其妙道:“你這是吃哪門子乾醋,我若對她有意,當初怎會趕她出房門,只不過是感嘆感嘆罷了。”
林依鬆了手,順勢挨著他坐下,道:“別說青蓮,就是大嫂,我看也是自討苦吃,明明不願大哥與通房親近,還偏偏要把他朝別人懷裡推。”
隔壁傳來張伯臨訓斥青蓮的聲音:“大少夫人懷著身孕,你還惹她生氣,好大的膽子。”
青蓮大概是捱了幾下打,哭聲愈發大起來,一時間呵斥聲,哭聲,交織在一起,好不吵人。
張仲微被擾得睡不著,又不好去隔壁說,便與林依並肩靠在床上,繼續閒話,道:“可惜要耽擱了。”
林依奇道:“耽擱甚麼?”
張仲微摸了摸她肚子,道:“我這一病好幾日,把生兒子耽擱了。”
林依拍掉他的手,道:“你沒瞧見大嫂的辛苦樣麼,我才不願在路上懷。”
張仲微奇道:“這還能由著你?”
林依偷瞄桌上的一隻包裹,裡面藏著楊氏所贈的避子藥方,不過她不打算將此事告訴張仲微,只道:“你少纏著我,就行了。”
張仲微嘻嘻笑著,湊到她脖子處香了一口,道:“這可做不到。”
此時隔壁已安靜下來,林依推開他道:“趁著沒人哭鬧,趕緊歇息,我明兒一早還得起來與你熬藥呢。”
張仲微道:“不是有青苗。”
林依把他按下,替他蓋好被子,道:“我不放心。”
二人都無擇床的毛病,相互擁著,很快進入夢鄉。
第二日清早,林依率先起床,將湯藥煎好,端來張仲微服下,又道:“我覺著這藥貴了,不知是不是那老郎中坑人,不如我待會兒上街上多打聽幾家藥鋪,問問價格,你以為如何?”
張仲微若花的是自己的錢,必要道一聲“算了”,但那些藥材,乃是林依嫁妝錢所買,她自己嫌貴了,他哪能講甚麼,只好道:“那我陪你去。”
林依打聽藥錢,不過是個幌子,哪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