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琳被斥責得滿面通紅,侷促地道:“長姐教訓得是,妹妹以後會注意了。”
“你身邊服侍的李嬤嬤呢?我不是把她拔給了你麼?她沒給你出主意?”
徐璐臉色很是不安,一副想要解釋,卻又無從說起的模樣。
徐璐知道她軟弱的德性,又看向徐琳帶來的丫頭,青草。
青草是徐琳從福州帶來的貼身丫頭,半路買來的,能有多少規矩,不過一做事還算勤快,對徐琳也滿忠心,後來在凌家那一段日子,也學了不少規矩。如今倒也有模有樣了,青草趕緊回答道:“回姨夫人的話,李嬤嬤因衝撞了大奶奶,被大奶奶打了板子,如今正在家中養傷。”
青草嘴裡的大奶奶就是徐琳的妯娌,莊家大嫂。
徐璐愕然:“李嬤嬤怎麼就衝撞了你們家大奶奶了?”
青草忿忿地道:“李嬤嬤是安國侯府出來的老人了,哪會衝撞大奶奶,不過是大奶奶故意找茬罷。”
原來,徐琳每隔半月就回鄉下向莊母請一次安,李嬤嬤自然一同跟隨。徐琳向莊母請安過後,按例要在莊家吃午飯的。莊家人口簡單,但下廚的人還是有的。偏莊大嫂非要吃徐琳做的紅燒獅子頭,想沾沾徐琳的光。
李嬤嬤知道徐琳無法說不的性子,就替徐琳回答,借徐琳身上的衣裳才訂製為由,怕弄髒了衣服而婉拒了。
莊大嫂又說:“弟妹這身衣服,確實易髒呢。也罷,那改明兒弟妹得了閒,可得教教家中的廚房才是。弟妹應該不會拒絕吧?”
李嬤嬤就笑著回答,若是莊大嫂真要吃紅獅子頭,就派廚房去銀杏衚衕請教青荷。
青荷是徐琳另一丫頭。
徐璐點點頭,很是讚賞李嬤嬤的反應,“不錯,身為主了就要有主子的派頭。她叫你做,你就真去做呀?若你當真下了廚,那以後就真要淪為她的免費廚娘了。”然後徐璐又教徐琳,莊大嫂那樣說話,是非常拿捏人的。尤其讓徐璐教一個下人做菜,是非常掉價的。徐琳就該向李嬤嬤那樣,棉裡帶針地還回去。你派個廚娘過來,我也就拔個丫頭來教你,公平的很。
徐琳恍然大悟,訥訥地道:“原來,原來大嫂還存了這些心思。”然後又羞愧地低下頭去。
她壓根兒就沒聽出莊大嫂話裡的機鋒。
徐璐嘆口氣,這丫頭怎麼如此單純呀。
“說吧,李嬤嬤那麼聰明的人,怎的就衝撞了你們家大奶奶?”徐璐問得譏誚。
青草說:“吃午飯的時候,大奶奶想吃二奶奶跟前的魚子醬,就請二奶奶給她端過去,李嬤嬤動作很快,先二奶奶一步把魚子醬給她端了過去,可大奶奶沒有接穩,魚子醬就被打翻在桌上,把大奶奶的衣裳弄髒了。大奶奶就說李嬤嬤是故意的。要懲治李嬤嬤以下犯下。李嬤嬤跪下來求饒,二奶奶也說李嬤嬤不是故意的,請大奶奶寬容。大奶奶不依不饒,非要懲罰李嬤嬤。後來李嬤嬤只好用嘴型對二奶奶說了三個字,可惜二奶奶沒能看清楚,奴婢倒是看出來了。便對大奶奶說,李嬤嬤並非莊家的奴才,而是安國侯府少夫人特意拔給二奶奶使響的。賣身契也還在安國侯府,若是大奶奶真要處罰李嬤嬤,得等二奶奶去安國侯府拿了李嬤嬤的賣身契再處罰也不遲。”
徐璐很是讚賞青草的反應,笑著說:“很好,你倒也學出來了。”
青草不好意思地道:“當不起姨夫人的誇讚。奴婢也只是從姨夫人這兒學了些皮毛而已。”
“那後來呢?”
徐琳垂下了頭顱,很是羞愧。
青草看了徐琳一眼,微不可聞地嘆口氣:“大奶奶自然不好再處罰李嬤嬤,又說她的可是從御衣坊裡買來的,可是她省吃簡用花了七十兩銀子買的,如今就這麼報廢了,然後就心呀肝的叫起來。二奶奶就說要陪大奶奶七十兩銀子。然後大奶奶又哭呀叫的,說她的頭面也弄髒了,這個可要值好幾十兩銀子的。二奶奶就忍不住了,與大奶奶理論起來。大奶奶嘴巴很會說話,三言兩語就把二奶奶擠兌得不成像。二奶奶也惱了,只肯陪七十兩銀子,不肯賠頭面。大奶奶就又哭又鬧的,連太太也被驚動了。太太出來後,大奶奶惡人先告狀,偏派起了二奶奶和李嬤嬤的不是。說二奶奶和李嬤嬤仗著有個做侯府少夫人的姐姐,不把她這個大嫂放眼裡,剛才還故意拿醬來潑她,弄得她一身髒,新做的衣服毀了,頭面也弄髒了。二奶奶還不肯賠。奴婢忍不住辯駁了兩句,大奶奶就要來掌奴婢的嘴,說不過是個奴才,主子說話,哪有奴婢插嘴的份。還諷嘲二奶奶,你身邊的人不都是安國侯府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