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天騏自然看到了,但他也只作不見,舉步跨出石門,正待回頭,只聽身後一陣輕震,石壁已然合攏!
原來自己立身之處,竟是山麓一座古墓,自己剛才正是從墓門中走出來的!
舉目四顧,但見古柏森森,荒草沒脛,墓前還有石人石馬,黑影幢幢,什麼人也想不到這座氣派不小的佔墓,會是一座地底密道的出口!
這時天色已將黎明,尹天騏穿出樹林,奔行了十來里路,才遇到一個小小村落,向村人一問,這裡叫做雞公嶺,離瑞昌只有一二十里路程。
尹天騏謝過村人,就一路向瑞昌奔去,到得城中,索性找了一家客店落腳,關上房門,倒頭就睡。
直到中午時分,才行起床,要店夥打來臉水,並取銅鏡一面。然後掩上房門,攬鏡一照,但見自己仍然是一個二十左右的少年,生得修眉如劍,鳳目如星,不但比自己俊美,而且還文弱了許多。
這張人皮面具的唯一特點,連皺眉,含笑的表情,都纖毫畢露,根本看不出是戴了面具。
柳青青說的不錯,只是臉色嫌蒼白了些。
當下揭下面具,洗了把臉,仔細戴上面具,便自出房而去。
他在大街上走了一圈,這瑞昌城中,只有一家會賓樓,三間門面,稍具規模。
此刻正當日直午時,食客喧譁和跑堂的尖聲吆喝,匯成一片,一陣陣的酒肉香氣,也從大門口飄散出來。
尹天騏信步跨進大門,只見樓下大廳,差不多已有八成座頭,大半都是販夫走卒,人聲嘈雜。
迎面一道樓梯左邊,站著一名夥計,連忙抬手陪笑道:“相公請高升一步,樓上雅座。”
尹天騏略一頷首,舉步登上樓梯,這樓上雅坐,果然靜了許多,食客也只有五成左右。
尹天騏找了一張靠窗的座頭坐下,夥計送上香茗,問過酒萊,便自退去。
尹天騏目光一掠,只見靠中間一張桌上,放著六付碗筷,卻只有側面坐著一個漢子,看樣子似在等人。
這整座酒樓上,只有他一個人穿著一身天藍勁裝,腰跨飄著黃綢的單刀,因此尹天騏不覺朝他多看了一眼,暗暗忖道:“這漢子只是一個下人身份,不知他在等什麼人?”
心中暗想,只聽樓梯一陣登登作響,回頭看去,但見一個青衣文士,緩步走了上來。
這人頭戴文士巾,身穿一件竹布長衫,約摸四旬上下,一張蒼白透黃的臉孔,看去甚是冷漠,再加他緊閉著嘴唇,更覺沒有一絲表情。
尹天騏看的暗暗一怔,心想:“這人表情冷漠,莫非也戴了人皮面具?”
他心念轉動之際,那青衣文士已然從尹天騏面前經過,漫不經意的朝他瞥了一眼,在中間藍衣勁裝漢子等人的臨桌,坐了下來。
那藍衣漢子眼看樓上還有許多空桌,這青衣文士偏偏要緊挨著自己這一桌,心頭似有驚覺,霍地扭過頭來,雙目狠狠的盯了青衣文士一眼。
青衣文士似是一無所覺,以指扣著桌面,大聲叫著:“夥計。”
他這聲夥計聽的尹天騏不由一怔,暗道:“這人聲音聽來極熟!”
心中閃電輪轉,一時卻是想不起這人是誰來?就在此時,但聽樓梯間響起一陣雜亂的腳步聲,當先一人,是一個身穿古銅長衫的老頭。
這老頭五短身材,臉如醬色,手中提著一根二尺來長的竹節旱菸管,雙目炯炯,一臉精幹之色。
隱在老頭身後,卻是五個一式天藍勁裝,腰跨單刀,刀柄上札著黃綢子的漢子。
尹天騏突然心中一動,暗道:“莫非是黃山世家出來的?”
中間那張桌上,坐著等候的藍衣漢子,一見古銅長衫老者頭登上樓來,立即站起身子,迎了上去,躬身道:“六爺,酒菜已經準備好了。”
尹天騏突然暗“啊”了一聲道:“是了,他是雷公萬六材!不知他行色匆匆,要趕上那裡去?”
古銅長衫老頭點點頭道:“很好,叫他們立即送上來,咱們吃了就要上路。”
隨著話聲,已經走到上首一把椅上,大馬金刀的坐了下來。
其餘五個漢子也相繼落坐,跑堂的夥汁立即送上一殼香茗,替大家面前斟上茶。
前先那個藍衣漢子吩咐道:“夥計,咱們人已到齊,快把酒菜送上來吧。”
夥計答應一聲,便自轉身退去。
先前那個藍衣漢子正待返身坐下,那知就當他坐下之際,不知怎的,突然身子一傾,跌倒地上,立即閉過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