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光朦朧,大石板路面沉靜的很,沒有人追來。他酣戰****,幾乎沒合過眼。此時急奔一路,直覺得手足如綿,懷裡的胡炭也比往時沉重許多。如此狀況,須得好好歇息,將養精神才是,要不明日也不用趕路了。好容易等得氣息喘勻了,力氣稍復,爬起來又向前走去,盼望能找個客棧歇宿下來。
西京是個繁華大城,日間人來人往,商賈旅人不絕。這樣的城鎮自然是旅店遍佈。胡不為沿道只走了半袋煙工夫,看見前面道邊一間房子燈籠高掛,幾串銅鈴掛在門首。一張黃布旗子上書著:同來喜客棧。當下疾步上前,敲門進去歇宿。
預付了房錢,一個走路頻頻點頭的店伴帶他到樓上單身客房》無>;錯》小說 m。quleDU。cOm安睡。客房倒頗雅緻,桌椅整潔,也貼著幾幅寫意山水,幾幅文字。胡不為睏倦已極,只想倒頭長睡,哪還有心情閒賞風雅。將錢袋扔到床尾,也不脫衣,安頓好小胡炭,埋頭就睡下了。片刻間鼻息如雷,自與周公交流心得去了。胡炭日間睡得多了,此刻精神健旺,睜著兩隻眼睛, ‘呀呀’自言自語。小拳不住揮動,跟他爹設壇騙人時亂舞拳腳有八分相似。果然是天生騙人的好苗兒。
一覺直睡到第二日午時。胡炭餓了,張嘴呱呱大哭,胡不為好夢正酣,恨不得將這個小鬧人精掐死了事。趴在床上留戀了好一會,見他哭的實在厲害,只好憤憤起來,口中道:“好了好了!小祖宗!就來伺候你了。”長長伸個懶腰,一陣柔風吹上面來,愜意無比,看看窗戶大開,日頭曬落到地面,屋中亮堂堂的。心中暗贊這店裡夥計伏侍周到,一早就來開窗換氣。下會若還來西京,定到此店歇宿。
待得收拾行李時,不由得大叫一聲苦也。原來,昨夜放在床尾的一大包銀子,早已不翼而飛。這窗卻哪裡是店伴來替他開的,而是飛賊光顧後的逃遁之道罷了,順便開來替他胡家父子通風清涼了。這般鉅額錢財到手不足兩日便又沒了,胡不為懊悔得只欲跳樓。六百兩的雪花大銀啊,他掙上一輩子都掙不著,這般輕輕巧巧便充了賊資,飽了賊囊,如何不令人激憤直想吐血?胡不為在屋中連連頓足,唉聲嘆氣,不住圍著茶桌繞圈子。見面前一個小凳攔路,想也不想,一腳踢飛開去。足上疼痛傳來,卻哪及得上心中痛苦之萬一?他愛財如命,此刻丟了銀子,真跟丟了命一般難過無已。心中把賊的祖宗一百八十代罵得體無完膚,深恨自己長個豬身子,睡死成這樣。推而上之,又將昨晚兩個狐狸精也恨上了。想來自己如此疲累,原是她們播弄所致。兩個妖婦渴如經年沙漠,無數次碾榨他,才讓他睏乏成這樣。此刻心中急悔急怒,他那還有甚麼清晰心思,但凡跟丟銀扯上干係的,都讓他罵上了。他倒不想,昨夜跟兩個妖婦鬼混時,他胡老爺子神魂顛倒,樂不可支的,只巴不得在劉府再呆上一兩年。
銀子是丟了,摸摸身上,懷裡的青布包裹還在,釘子和玉牌並蜈蚣內丹等物並未失竊,算是不幸中的大幸。此刻胡炭卻自止了哭聲,他老子心煩沒顧的上理會他,小半天工夫下來,小娃娃哭累了,自己吃指頭玩。
自怨自艾了好一陣子,胡不為也感腹中飢餓。刻下盤纏盡都沒了,可須好好打點,另尋些銀錢來充做路資。胡不為心中盤算,定神符效驗極神,自己大可以充個走方郎中,替人治病收錢。每愈一人收取一兩銀子,窮人便少收些,三錢也可,五錢也可。如此,一日畫上五六張,吃飯的錢便都掙來了。只是須制個掛簾招子才好,寫上 ‘神醫濟世’四字,不怕沒人送錢上來。然而難處便在這了,偌大的西京城裡,他一人不識,卻去哪裡弄個棒兒和白布煙墨呢?胡不為心中想了幾遍,卻一點辦法也沒有,看著日色漸漸偏去了,擔心店家又加房錢。趕緊抱起胡炭,出門下樓。心想:先到外面轉轉看罷,興許有誰家不用的晾衣杆兒和破舊衣裳,先簡陋制上一幅再說。
樓下大堂人聲鼎沸,許多閒人武師正吃午茶,敘些離奇故事和四方見聞。內中一個麵皮通紅的老頭嗓門尤大,胡不為還在樓梯中段便聽到了他的說話:“……你這信州怕是去不成了,看來還要在西京耽擱幾天。”有人答他的話:“那卻是為何?我趕到信州有急事要辦,可不能在路上耽誤太長時間。”老頭嘿嘿一笑,道:“客官是剛剛睡醒吧?還不知西京城已經出大事了。刻下西京已經封城,所有客商旅人,只許進,不許出。留守大人的通告貼在城門上了,嘿嘿,要想趕路哇,您要長出一對翅膀才成。”那人 ‘阿唷!’一聲,甚是焦急,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啊,竟要封城?告示上有沒有說要封幾天?”老頭嘿嘿一樂,道:“客官,你這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