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再無他事。
小童的心思何等機敏,從醒轉過來開始,就已經從手臂上完全癒合的傷口和口裡殘留的符水味道判斷出這正是定神符的功效。再聯想起群豪忽然變得客氣的態度,凌飛要與他商量的說法,不難想象這一幕正是愈傷極速的定神符的功勞。他猜測,要麼是躺在後院的金角麒麟十二人傷勢有了變化,要麼就是自己昏睡的那段時間裡又有人受傷了。而眼前這些人看見自己定神符的神效之後,便想求自己把符咒送給他們救人。想必剛才秦蘇給他療傷之時,定是被人看見了,進而引起千人圍觀,惹起轟動。不過少年還是有些疑惑,現放著兩個神醫不用,卻來求他這個剛剛與眾為敵的小孩?難道姑姑口中說的兩個神醫如此不濟麼?連這樣的傷者都救不活。
胡炭心思活絡,知一而推三,所料之事雖未中,卻已不遠了。他並不曾聽秦蘇提過定神符可治蠱毒的故事,所以想不到這一節。只道這式習自《大元煉真經》的符法可以驅毒療傷,是行走江湖時方便之極的妙藥,他卻萬萬料不到,定神符竟還有如此驚人的用法!
好在這時,秦蘇在他身後輕輕揭了疑題:“定神符可以醫治蠱蟲,你爹爹以前治過的,道長聽說後,希望你畫符救大家的性命。”又悄悄說道:“道長先前跟我討要身上的二百多張定神符,我沒給他們,說符咒是你畫的,須問問你的意見。”
“原來如此!”胡炭精神一振。
他剛才擔了半天心事,卻沒料想原來卻是這個狀況。
哈哈!風水輪流轉,今年到我家!沒想到運道竟然轉換得如此之快!
我挽強弓,向滿庭麋鹿,我持長鞭,驅一地牛羊!胡炭意氣風發,現在群豪人人有求於他,那還有什麼好擔心的!哈哈!哈哈!痛快!痛快之極!剛剛還是千人之敵,現在卻已經變成他們的救星了,這利市若不好好用起來,豈不正如錯失金堆於過路,掉落肥肉於就口?爹爹在地下知道,也一定會罵他不可救藥的,胡炭心中欣喜,暗想:不行!這個算盤可得好好撥拉撥拉,今天要大大開張了!
座中群雄心憂疾病,沒幾人認真去揣摩胡炭的心思。不過小童的一番表情變化,又怎能瞞得住章節道人的眼睛。眼見著胡炭聽見秦蘇說話後,突然間眼睛一亮,一對黑白珠子在眼眶裡轉的幾乎要飛落出來,在“利”字上打滾了一輩子的章節頓感大事不好,他連忙阻住了凌飛想要說出的正事,道:“凌飛道兄,你這件事且不用著急,小胡兄弟傷勢未愈,行動起來也還不大方便,不如等一等再說吧,讓我先跟他說說話。”
凌飛疑惑的看著他,卻見章節正不住的給自己使眼色,心知其中必有文章,當時點點頭,頓住了話語。
章節道:“小胡兄弟,剛才白掌門已經把你的身世都告訴我們了,不過我還有些疑惑,瞧你的功法,似乎不全是玉女峰一派的,應該不是秦姑娘教的吧,能不能告訴我,你的功法到底從哪裡來的?你有師傅麼?”
“你是誰?”胡炭不答他的話,卻問道,一邊仔細端詳著這個發話的道人,見章節黑黑瘦瘦的,穿一身半舊道袍,坐在凌飛身邊毫不起眼,一張臉上皮多肉少,繃緊得幾乎找不到皺紋,細鼻,尖耳,稀發,薄唇,唇邊飛著兩撇細細的蠅須,黑得如同抹油一般,頜下兩三莖秋茅胡,一根比一根萎縮,如果只看這些面相,便覺此人油滑刁鑽,當是穿窬鼠竊之輩,不可靠之極,只貴在他的一雙眼睛,清澈如水,黑白分明,碌碌轉動之際,卻不夾有絲毫猥瑣奸鄙,顯得磊落光明,與他其餘的零件殊不相稱。
章節微微一笑,道:“老道的道號叫章節,立早章,草即節,有個沒什麼油水的小道觀叫貞德觀,只怕你沒聽說過。”
“哦,原來是章節道長,久仰久仰。”胡炭虛弱的笑了一下,拱手說道,“章節道長名滿江湖,天下英雄人人欽佩,誰會沒聽說過?提起道長之名,誰都會提起大拇指,誇一聲“真英雄!”,只可惜我年紀還小,不大聽說江湖掌故,所以也不怎麼知道道長的英雄往事。”
座中群豪聽見他揶揄章節,有幾人忍不住側臉微笑起來。連青葉門主葉蘅和宏德法師都翹起唇角,暗想:“這小鬼頭當真難纏。”小童的這番話說得冠冕堂皇,不明就裡的人很可能被繞了進去,誰知其實全是廢話,既說久仰章節之名,便該知章節的英雄事蹟,哪知小童卻又轉口說自己年紀小,未聞傳說,既然如此,他又何知章節名滿江湖?又何知章節讓天下英雄欽佩?
章節當然也聽出了胡炭在胡說八道,卻不以為忤,也拱手笑道:“客氣客氣,慚愧慚愧,沒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