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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部分

道中詢問過胡炭,得知胡炭的娘已經不在身邊了。

“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  ”這是每一個失去伴侶的父母在應答孩子時統一的說辭。

秦蘇判斷,胡炭的娘不是已經過世,便是捨棄兩人而去。  竊私心裡,她為胡不為沒有妻室而高興,然而,天生溫柔的性子,又讓她深深同情胡炭這個失去雙親的孤兒。

“可憐地娃娃,還那麼小,娘已經沒有了,現在連爹爹都變得生死不知……”秦蘇鼻頭一酸,就要落下淚來。

胡炭並沒有看見姑姑面上的悲傷,他還在為那虛假的希望而興奮。  他哪裡知道,前途波折正多,苦日方長,眼下經歷的乖蹇命運,只不過是他苦難歷程的前潮罷了。

亂世人命賤如狗,連生命都可能隨時失去,誰還敢奢談希望?

小房子裡,油燈亮著一豆微光,將三人的影子投映在牆上,大得異乎尋常。  門外風雪依舊,呼號地狂風捲起萬千冷雪,衝過村鎮,山林,河流,將一年中最後的餘威發洩給天下萬戶人家。

將近年關了。  年終歲末,本應吉慶的時候,然而當下爭殺混亂,時局不靖,誰又有真的熱情去慶賀新年呢?

誰能知道,明天,生活又會變得怎樣?

不過這一切,現今的小胡炭是全然理解不到的了。  他捶累了半夜,縮在秦蘇的腋下呼呼睡去。  秦蘇整治完胡不為,吹熄了油燈,在黑暗中沉思了一陣,也和衣睡著。

第二天天亮,三人頂著風雪重又上路了。  從舒州向東北直行,途中過完除夕,一個多月後便趕到了江寧府。

江南風物,畢竟與來途不同。  雖然正處亂世。  但此地偏安一隅,並沒有遭受劫難。  江寧府數朝古都,佛道鼎盛之地。  也不知有多少個門牆幫派藏在山林市肆之中,潛龍隱鳳既多,各路妖怪和西域邪教也還不敢即時進犯。

胡炭和秦蘇走進市中,眼見著人流如織,無數雜耍。  看得眼都花了,秦淮十里珠簾。  畫舫管絃不斷,茶坊十四五,酒樓八九家,盡擁在方寸之地,這樣的繁華所在,實在難描難畫。

秦蘇長這麼大了,這還是第一次見著這樣地繁盛景象。  她雖然自小便生長在江寧府邊上。  但一來yu女峰距離尚遠,還隔著數十里距離,加之門派戒律又嚴,一干弟子若無任務,都不許擅自下山遊玩。  因此,十多年來,除了十四歲時跟師傅去過北方一趟,她其餘時候都躲在山中靜靜修煉。

摸摸囊中。  胡不為千辛萬苦藏匿的六錠金子,卻只剩下幾塊碎銀了。  秦蘇不知花費,來路上消耗掉大半,現下才剛知道銀錢重要,哪知卻已晚了。

胡炭兩眼不錯地看著道邊叫賣地小泥人兒。  一個黑臉漢子在道邊搭個小桌,豎著草秸杆子。  上面插著花花綠綠的泥塑人兒。  桃園三義,漁翁,樵夫,將軍。  難為他捏得形神俱備。  小孩童看到了這樣有趣地東西,哪還能走得動道?看看胡炭眼中的渴望之情,秦蘇咬咬牙,豁出去了,小胡炭這些時日受夠苦難,也該讓他有些孩童地玩物。  當下買下兩支小人,帶同兩人宿了客棧。  然後領著小童到街上買玩物。  糖葫蘆,麵餅。  豆糕,一應吃食。

兩人一發不可收拾,品完了小吃,秦蘇又帶著胡炭上酒樓吃飯,反正穿著一身粗布棉衣,也不怕被人認出來。  不過進酒樓之前,秦蘇到底提起防備,用一塊毛巾圍住了口鼻,才進去了。

吃得一頓香甜。  小胡炭心滿意足,在他內心裡,這一天實是生平最快樂的日子。  吃得肚腹滾圓,手中攥著大把玩物,口袋裡還有名色繁多地各種小吃食。  他蹦蹦跳跳的拉著秦蘇的手,舔一口糖球,又咬一口花糕,樂不可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