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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9部分

只道這首童謠是罵他爹爹的,揚手就拍了身邊的大孩子一下,道:“不許罵我爹爹。”交惡由此而來。

一幫孩子也不過五;無;錯;小說 M。quledU。cOM六歲年紀,哪知道什麼是非觀念,更不肯從善如流,那日把胡炭搡倒哭了不算,又每日相約,到胡炭家門口來辱罵吐口水。小胡炭已經因此好幾日不敢出門了。

“咳……”有小童蓄痰。立時,眾人一齊動作。爭相搗動唇舌,門外‘閣閣’之聲接連響起來。

“呸!”“呸!”“呸!”

胡炭抓緊了他爹爹的腳趾。驚恐的看著門外,只怕那些壞孩子衝進門來打他。哪知他驚嚇未已。聽得小童們突然喊聲大作,也不知見到了什麼,竟然譁然而散。

“咣!”門口一暗,一團白色物事結結實實的撞到門上,壓得破敗的木扉吱嘎作響。

小胡炭出其不意,一哆嗦之下,又嚇得尖聲大哭起來,“爹!爹!”他高聲叫道,小手握著胡不為的腳趾猛搖晃。只盼爹爹快點醒來救他。

“炭兒……別哭……”那白色東西說話了,聲音有些熟悉。胡炭錯過淚眼看去,那人白衣白裙,瓜子臉龐,卻不正是秦蘇!只是身上處處血跡,兼且面色慘白,與先前文靜嫻雅的模樣殊不相同。

“姑姑!”胡炭扁著嘴哭,張手就想迎上前去,但又害怕她身上的血。猶豫著不敢踏步。秦蘇喘著氣,搖搖晃晃走進屋來,重重坐倒在床上。她身右側的衣衫上,大片血跡已經乾結發黑了。如一幅雲紋繡在白綢之上。

胡不為端坐在床正中,鬚髮蓬亂,油光鋥亮的面龐上沒有一絲表情。

秦蘇側過眼去看他。眼圈兒慢慢紅了。她咬住唇,心中只道:“胡大哥。我回來了。”她心中有萬千話語想要跟他傾訴,但此刻哪能說得出來?一顆心如煮在雜味湯中。酸甜苦澀,樣樣都有了。

時隔兩個月,胡不為比她離家時更要消瘦了。那老婆子忙成熱鍋裡的螞蟻,沒有工夫照料他,每天只煮兩頓薄粥來餬口,胡不為和胡炭天天半飢半飽過活,當然只能掉肉。秦蘇看著他油黑尖峭的臉頰,一時難過無已。但潛私心裡,卻又隱隱覺得欣喜和平和。

胡不為唇舌不可發聲,眼目不能傳情,只是一尊肉雕菩薩。但秦蘇就覺得,進到這屋子,見著了胡不為,一顆心便驟然放鬆下來了,有說不出的安定喜樂。眼下,哪怕是天塌下來,只要有這個髒漢在眼前,秦蘇就敢直視面對。

秦蘇渾忘了自己臂上的疼痛,定定的看著胡不為,面上表情變幻,時喜時憂。兩個多月,數十個漫長日夜,她也不知把他的名字唸叨了多少回,也不知在腦海中回憶過多少次他的面容,眼下,終於又看到他了。雖然他現在看來全無生氣,也許,永遠也沒有再復原的可能了,但在秦蘇眼中,這個痴呆坐著的人啊,卻完全是另一番模樣。

在秦蘇眼中,胡不為仍是那個穿著虎皮罩衫,從黑暗中向她大步走來的那個漢子。他展目向她微笑,目光中有吸引人的睿智和機敏。他性情平和,從不忤逆她的要求。為了她,他寧肯揹負冤名,寧肯捨棄生死……這就是她的胡不為,她的胡大哥啊。

“胡大哥……”秦蘇心中湧過甜蜜,她感激的注視著胡不為的眼睛,眼前又慢慢蒙上水霧,漸漸變得模糊。

“你為我做了那麼多,可蘇兒很笨,沒能把你的魂魄搶回來,反而讓師傅打散了……”秦蘇低下頭,咬住嘴唇,只想:“胡大哥的魂魄散了,日後再沒有復原的希望,那可怎麼辦才好?”

散了魂魄,這便意味著胡不為永遠都是痴痴呆呆的樣子了,飲食便溺不可自理,口不能言,心不能想,直到老死。

她這樣失神了好一會,直到胡炭捱到她腳邊,碰著她的腿才驚醒過來。“姑姑,炭兒餓了。”胡炭鼓著嘴說,眼中淚花未落,看來有說不出的可憐。秦蘇心中柔情滾動,便在這剎那之間,她已經作了一個決定。她伸出左手,輕輕撫動胡炭的腦袋,眼睛卻看向胡不為。

“胡大哥,你不用害怕。秦蘇決不會再離開你的,我幫你撫養炭兒長大成人。”秦蘇的目光中,堅定而安詳。

就這樣,秦蘇終於絕掉了幫胡不為復原魂魄的希望,安心在旁泉村住下來。因傷勢未愈,她不能進山,便留在家裡操持家務。老婆子仍自己去伐柴,換取飲食之資,順便帶回來些草藥給秦蘇敷上。

這些草藥療效極微。秦蘇敷了三四天,傷口仍未復原。眼見著天氣一日熱過一日。胡家父子還穿著兩個月前的衣裳,胡炭天天撓蝨。胡不為從頭到腳油光水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