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面面相覷,臉色都白了。 “妖……妖怪?”大家用眼神傳遞著彼此的疑惑,漸漸的,訊息變得越來越確切,恐慌隨著沉默在人群中蔓延。也不知是誰,終於叫了一句:“是妖怪!妖怪又來了!”
一百多人臨時搭建起來的心理防線登時崩潰,站在外線的幾個人開始抬步,有了第一個,就有第二個,只不過片刻,祠堂外陷入雜亂之中,眾人驚慌哭叫,呼兒喚女,象沙子般四下散開,衝回各自的房子。
一眾道士竭力呼喊,讓大家不要慌張。然而此刻危急,還有誰肯聽他們的?才只半盞茶工夫,村民逃得乾乾淨淨。連村長也已不知去向。羅佰成又氣又恨,跺腳連聲怒罵:“膽小鬼!全都是膽小鬼!怎麼都這麼怕死!”
峰頂上的震聲一浪高過一浪,猛烈的風波將幾個山頭的樹木都拔了起來,隨著旋轉的狂風舞動。
越過層層林木,在距離海洲派弟子六里開外的山頭上,一場激烈的戰事正在進行。
處處是斷折的巨木。兩物對陣的空地上,土地被生生掀翻了一層,潮溼的泥土和灰白的岩石碎塊散落四周。
一方是粗逾四丈的巨大蟒蛇,周身鱗甲直有木盆大小,帶著繁複的青紅花紋。蛇頭生角,眼睛藏在一圈通紅的骨質褶皺之後,直起數十人高,勾x下視,威壓之勢盡顯。另一方則是一頭同樣碩大無朋的白色猛虎,四足踞地,背上筋肉高高墳起,與巨蛇對峙,分毫不讓。
“山越,你奈何不了我的,為什麼還不死心?”蟒蛇慢慢俯下身來,說道。兩物都是修行逾千年的妖怪,開智已久,會口吐人言並不奇怪。
陽光從頂上照落,將蛇身上的鱗甲映得如同黑鐵一般,青紅的紋路愈加鮮豔。
“我不知道旋刺派你過來,究竟是為了什麼。”蛇頓了一頓,又道:“不管你們說什麼,我都不會再回去的。你也打不過我,難道還想殺了我回去覆命麼?”他輕鬆的吐出信子,嘴角微微上翹,似乎正在微笑。
山越喉間響起低沉的咆哮:“九丈,我只想知道一件事。你為什麼想逃離驚馬崖?”
“為什麼?不為什麼。我只是覺得悶了,想出來走一走。”
猛虎眼中光芒一閃,沉聲道:“你是不是被敵人收買了?”
“收買?!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蟒蛇狂笑起來,烏黑的信子隨著 ‘噝噝’的吐息不斷進出。他仰起頭顱,顯出了頜下細小柔軟的白色鱗甲。 “天底下什麼人能收買我?又拿什麼東西來收買我?這麼愚蠢的問題你也問得出來!”
山越不理會他話中的譏誚之意,緩緩說道:“現在正當大亂之時,群敵環峙,我們更應該聯合在一起,你這一出走,對驚馬崖的損失非常大。旋刺是想讓我問問你,你為什麼要離開,難道是對大夥兒不滿麼?”
蟒蛇收了笑聲,只擺擺腦袋,並不說話。
“六百年前,大家說過什麼話,你還沒忘記吧?”
“我當然記得。”九丈偏過頭去,慢慢爬動。他的瞳中閃過一線微光。
“現在沒有旁人,九丈,你告訴我,你這麼做究竟是為了什麼?”山越收了撲躍之勢,身形收縮,重又化成一個白衣男子的模樣。九丈嘆了口氣,也收了原形,變成另一個白衣男子,衣衫裝束和山越一模一樣,只在袖口、衣領處紋有一圈淡青色的花刺。他的膚色比山越沉暗一些,面容也更瘦削。
“二十年之內,這片中原之地一定會丟失掉。”他望著山越,面目變的陰鬱起來。
“為什麼?”山越看著他,淡淡的問。
“旋刺是一個很好的同類。但是,他的顧慮太多了。”九丈並不直接回答,攏起手來,慢慢踱步。 “他希望每一個妖怪都安守天命,在庇護地裡度過劫難。希望大家一團和氣,誰也不要再妄動干戈。”
“那樣不好麼?難道你喜歡天天生死搏鬥?”
“你也是這麼想的?”九丈轉過頭來,盯著山越的眼睛。他的目光銳利,含著深深的嘲諷, “你以為敵人也是這樣沉默等待的麼?”
“東方,西方,南方,北方,每一個敵人都在想盡辦法提升能力。可我們這裡,只能死守著一潭地陰泉。不能殺生,不能搶地,你自己想想,這幾百年的時間裡,自己的法力提高了多少?”
山越不答。
“一頭妖怪,偏偏學會了人類的仁慈。這算是甚麼?”九丈停下腳步,抬頭望向天空,一隻孤鳥正在繚繞的雲氣中奮力拍翅,想要突破洶湧盤旋的氣息。然而兩頭超級大妖對仗,揮斥的勁氣何等兇猛,鳥兒便如滄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