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隊出城了。

“妖是妖他媽生的，人是人他媽生的，可這年頭都看不到妖出來抓人了，滿大街都是人賣人！”坐在籠子裡的蘇小白往地上吐了口唾沫，清了清嗓子大聲喊道：“你們趕緊來個人，把本大爺買走啊！”

“呼！”他長吐一口氣，心裡憋著的那口氣終於散掉大半。那些個跨馬提刀的漢子們聽到他的這句“肺腑之言”都忍俊不禁。

冗長的車隊出城才走了十餘里，突然緩緩地停了下來。坐在後面籠子裡發呆的蘇小白一咕嚕翻起身，使勁往前瞅，只是車輛眾多，他遠遠的什麼都看不到。

“不會有人劫車吧！”蘇小白腦子不笨，一路過來就算是車裡死人了都沒有停下過，現在停下了，除非是有人擋路。

“劫車？”許多目光渙散的人眸子裡閃過一絲光亮，又暗淡下去了。劫車？天方夜譚罷了。

很快蘇小白的想法就得到了證實。

很多年後，想起當年與林長空的第一次相見，蘇小白說：“老爹當時的模樣跟從地獄中走出的修羅一般無二。”

“轟！”震耳欲聾的響聲如同平地驚雷突然炸起，前排的車輛一瞬間彷彿是紙糊的一般全部拋飛到了半空中，後排的漢子們迅速策馬衝上前去。一時間人們的哭喊聲此起彼伏，一把把揪進了蘇小白的心裡。

那些飛到空中的囚車全部炸裂，困於其中的人們漂浮在虛空中一個個長大了嘴巴，似乎難以透氣。伴隨著前方傳來的一絲輕呵，一道道精氣從他們的口中飛出匯聚成一個光球落入了站立在最前頭虛空中的中年人口中。

林長空冷眼瞥向策馬提刀的漢子們，眼睛一亮，都是些不錯的血食。他雙手齊動，那些漢子毫無還手之力，一道道精氣再一次朝著林長空匯聚而去。

若不是這場風雪，他們尚還不至於在留下城停留一夜，說不定可以逃過此劫。與太華一戰，林長空最終與其平分秋色誰都難以奈何誰，退走後途經此地，看到有這麼一群苦命的凡人，正好可以拿他們的精氣慰勞己身。

回過神來的蘇小白終於看清了半空中漸漸乾枯的人們，他本就瘦削，旁邊的同齡人正縮在角落裡瑟瑟發抖。

“前面的人！快來殺我啊！快啊！”

“蘇小白！你瘋了！”縮在角落中的同齡人聽到這句話狀若瘋魔不停地朝著蘇小白大吼。

“快來殺我！快來殺我！”蘇小白瘋了，今天既然眼看活不成了，何不囂張得大吼兩句，圖個痛快。

林長空聽到蘇小白得叫喊不由一愣，他此番殺戮多半是因為沒有救出兄長林碧海心中不快，一連殺了兩百多人，他漸漸地冷靜下來。身為東靈洲有數的強者，他早已有千年未殺過凡人了，不想在今日破戒。

“是你在求死？”林長空飄身落在了蘇小白所在的囚車頂部，“是我！”蘇小白盯著頭頂的陌生男人。

“哈哈哈哈！你一介螻蟻，怎麼可能不怕死？”

“不信你來殺了我啊！動手啊！”蘇小白大叫道。

林長空負手立在那裡，他瞥了一眼囚籠中的另外一個孩子，抬手輕輕一握，那先前還在埋怨蘇小白的傢伙剎那爆碎，站在那裡的蘇小白根本無處可躲，一股熱氣騰騰的鮮血當頭澆灌而下。

蘇小白的眸子冷了，他抬手用力擦去臉上的鮮血，仰著臉朝林長空露出了一個要多燦爛就有多燦爛的小臉。

“你笑什麼？”林長空突然覺得這個小傢伙很有意思，身旁的同齡孩子生死似乎與他無關一般。

“笑什麼？笑自己，笑你，笑這老天爺！”

林長空凝神看著這個十六七歲的孩子，二人對視。

“想不想有一天跟我一樣，執掌別人的生死？”良久，林長空冒出了這麼一句話。

“不想！”蘇小白恨聲道。

“真不想？”

“想……”蘇小白前一秒的堅持下一秒就崩潰了。一路走來，見慣了別人的生死，他沒有理由不想我命由我不由他。

“叫我爹！”林長空笑了。

“我有爹……”蘇小白弱聲道，“雖然死了！”

“叫我爹！”林長空眸子眯起。

“爹！”蘇小白無奈道。

“從今以後你就是我林長空的兒子了！”行事天馬行空，隨性而為的林長空笑了，笑得極為開懷。

這就是蘇小白遇到林長空的場景，仙靈界要翻開嶄新的一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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