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泊序捏著藥單的手緊了緊,緊密注視著他的費楷等人心頭也跟著一緊。
難道他察覺出什麼了?
就在費楷等人心有忐忑時,周泊序抬眸掃了他們一眼,面色緩和道:“諸位做事可真是效率。”
“受大人之令,解百姓之危,我等自當竭盡全力。”眾藥商一臉恭謙。
周泊序道:“既己籌齊,那就交藥裝車拿錢。”
“是。”眾藥商喜應,快步離去。
費楷遏制住心頭喜悅道:“下官這便去安排車馬人手。”
此次採購的藥材數量龐多,僅憑周泊序帶來的人手車馬遠遠不夠。
“有勞費大人。”睨著難掩激奮的費楷,周泊序微微眯眸。
一個時辰後,府衙前擠滿了車馬和人,還有堆成山的各類藥材。
周泊序坐在椅子上,近衛林鈞立在一旁,身後是堆疊的銀箱,一隊持刀侍衛嚴陣以守。
“開始吧,點數驗藥裝車。”周泊序吩咐。
費楷一怔:“驗藥?”
誰驗?
周圍人群中走出兩人,一人年約西十,是個生面孔。另一人鬚髮花白,衣衫破舊身形乾瘦,費楷和眾藥商都認識。
不只他們認識,幾乎整個大磐城的人都知曉此人。
怪醫,杜仲。
杜仲是大磐城人,醫術高明精絕,但脾氣古怪詭異,不為金銀權貴所動,請他看診治病難如登天,全看他心情。
因性情孤僻,杜仲獨居於大磐城外的茅屋,平日裡上山採藥,心血來潮給人瞧一次病,以此換點碎銀度日,除此之外從不與人來往。
費楷愕然看向周泊序,不明白他是怎麼找到杜仲,又是如何請動他的。
明明這幾日,他都在府邸,唯一一次出門,也有差役跟隨。
周泊序瞧向杜仲,他也是第一次見此人。
端州議事那晚,知州說大磐城有一怪醫,擅治疫病,若能請動,定如虎添翼。
周泊序到大磐城的次日,便派人西處暗訪,用三日時間摸清了怪醫住處和脾性,然後寫了一封信。
信的內容很簡單,只有寥寥幾語。
聽聞先生醫術高絕,不知和宮中太醫相比,誰更勝一籌?
此次端州疫病,宮中太醫會遠臨,先生可願往?
看完此信,杜仲態度大轉,當即答應了去端州。
杜仲不愛金銀,也沒有濟世天下的憐慈心,但卻好勝負。
尋常民間大夫,醫術皆不如他。但宮中太醫,他接觸不到沒有比試過。
若能比過宮中太醫,那他此生了然無憾。
“這位是我帶來的醫師,這位杜老先生想必諸位都認識,所有藥材經他二人驗看無誤,方可成交。”周泊序正襟端坐,面色凌肅。
誰也沒有料到,周泊序會整這一出。
眾藥商求助的看向費楷。
費楷試探道:“大人,藥商常年與藥材打交道,對各種藥材都很是熟悉,手下也有藥師經看,定然是無誤的。一一驗看甚至麻煩,極為耽誤時間。依下官看,首接點數裝車即可。”
周泊序冷眼淡掃過去:“首接裝車,若藥材有誤,費大人拿項上人頭謝罪嗎?”
“這……”費楷不敢接茬。
跟銀子比起來,自然還是命重要。
見費楷阻止不了周泊序,眾藥商心虛的對視,不知如何是好。
“開始。”周泊序沉聲催促,不容置疑。
眾藥商無法,只得硬著頭皮驗藥。
才看了五袋,杜仲便皺著眉頭罵開了:“這都是什麼鬼東西?這也能叫藥?”
“一群黑心爛肺的東西,以次充好,濫竽充數,草菅人命,也不怕遭報應。”
杜仲罵聲響亮,圍觀百姓議論紛紛,費楷和藥商拿眼打量周泊序,觀察他的反應。
“呵,雜草也能混進去,真是心肝脾肺腎都爛透了……”
杜仲首接將藥材倒在地上,攤開讓百姓們瞧。
大磐城盛產藥材,雖不是人人會醫,但幾乎人人識藥。這一瞧,都看出了問題。
周泊序寒著臉質問:“諸位便是這般慈心竭力的?”
費楷見勢不對,對著眾藥商怒聲呵斥:“你們怎麼辦事的?送來之前沒仔細檢查嗎?”
眾藥商一聽,急忙順著話頭道:“是是是,小人知錯,不該疏忽大意被底下人糊弄了。”
周泊序冷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