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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部分

鬟終於到了她們的住處。只見是幾間用竹木搭蓋的房子,令奚玉瑾

頗感意外。她原以為是大富之家的,卻不料住的是如此簡陋的平房。

但房子雖然簡陋,進去一看,卻別有一種幽雅情調。只見門欄窗戶,都是用綠竹雕花做

成的,板壁也是漆上菏綠的顏色。

藤蘿牽蔓,從屋簷上倒掛下來,縈砌盤階,或如翠帶飄搖,或如金繩盤屈,幽香陣陣,

撲入鼻觀,令人俗念頓消。

只聽得叮叮咚咚的琴聲從內進的一間雅室傳出,奚玉瑾踏上臺階,隔窗遙望,從碧紗窗

上的影子,看得山是個女人正在彈琴。正是:

輕舟慧婢迎佳客,幽谷奇人獨撫琴。

欲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

正文 第二十一回 雅室調絃迎遠客 遊蜂戲蝶是何心

嫋嫋輕煙,透出紗窗,香氣如蘭,中人慾醉。奚玉瑾心裡想道:“月明之夜,焚香操琴,

的確是人生一大樂事。想不到這位前輩女俠,乃是巾幗中高士!”忽覺這香氣似乎甚為熟悉,

想了一想,恍然大悟:“原來她焚的這爐沉香屑,正是佩瑛經常用的那種檀香。”

侍梅低聲說道:“主人正在彈琴,我不便打斷她,請你稍等一會。”

琴聲恍似珠落玉盤,鶯語花間。奚玉瑾頗解音作,聽得出她彈的是詩經“小雅”中的

“白駒篇”,這是一首送客惜別的詩,詩道:“皎皎白駒,食我場苗。繁之維之,以永今朝。

所謂伊人,於焉逍遙。皎皎白駒,在彼空谷,生芻一束,其人如玉,毋金玉爾音,而有遐

心!”那意思是說:“那人騎來的白馬,吃我場上的青苗。拴起它拴起它啊,延長歡樂的今

朝。那個人那個人啊,曾在這兒和我共樂逍遙。白馬兒回到山谷去了,咀嚼著一捆青草。那

人兒啊玉—般美好,別忘了你的約言——給我捎個信啊!別有疏遠我的心啊!”

輕快歡愉的琴音,聽得奚玉瑾神清氣爽,心裡卻又不禁暗暗好笑,想道:“這個曲調最

適宜於少女惜別她的情人,若不是我看得見彈琴的是什麼人,真想不到是出於一位婆婆之

手。”

心念未已,琴音忽變,恍如流泉幽咽,空山猿啼,說不盡的淒涼意味。翻來覆去彈的只

是四句曲調:“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悠悠蒼天,彼何人哉?”聽得奚玉瑾

也覺心酸,想道:“我只道她是超然物外的巾幗高士,卻原來也是傷心人別有懷抱,但不知

她要彈到幾時?”奚玉瑾急於知道韓佩瑛的訊息,這女人的琴雖然彈得極好,她究已是無心

欣賞了。

彈琴的人好像知道她的心意,就在此時,五絃一劃,琴聲戛然而止。那女人說道:“教

貴客久候了,請進來吧。”

珠簾揭開,奚玉瑾抬頭一看,只見主人是個年約五十左右的婦人,雖是年華逝去,仍可

看出當年風韻。奚玉瑾暗自想道:“她少女之時,定然是個美人胚子。”

那女人向奚玉瑾仔細端詳,笑道:“百花谷的姑娘當真是名不虛傳,長得就像花朵兒似

的。奚姑娘,咱們雖然是初次見面,我卻是打心眼兒裡喜歡你。你不必客氣,請坐下說話。

侍菊,你待在這裡做什麼,給客人沏一壺香片來呀!”奚玉瑾想不到主人一見她就是這樣熟

絡,戒備的心情不覺鬆懈下來。聽得她稱讚自己貌美,心裡暗暗歡喜。

奚玉瑾道:“多蒙召見,不知我應該如何稱呼前輩?”繞個彎兒,請教主人的姓名。

那女人笑道:“別用前輩後輩的稱呼了,我姓辛,排行十四,若不見外,你就叫我一聲

十四姑吧。”

按照當地的習慣,未婚的中年女人,才會對小一輩的外客自稱為什麼“姑”。奚玉瑾心

裡想道:“想必是她少女之時情場失意,故而幽谷獨居,她不喜歡人家說她老,我倒是不宜

叫她婆婆了。”

侍菊奉上香茶,侍梅將那幅畫放在几上,行過了禮,兩個丫鬟同時退下。辛十四姑道:

“清茶奉客,姑娘莫嫌簡慢。”

奚玉瑾道:“十四姑是世外高人,這正合上了古人寒夜客來茶當酒的詩句。”辛十四姑

微微一笑,道:“夏姑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