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閒雜兒!也不過是快活快活嘴,拿俺窮人開心!”
張嘉慶說:“彆著急呀!時刻一到……時刻一到,這莊園地土都是農民們的。”
伍老拔把臉一沉,說:“你說這話,真嗎?”
張嘉慶看他不相信,急得搖著腦袋,噴著唾沫星子,說:“準!你看著,時刻一到……”
伍老拔不等他說完,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地說:“什麼叫時刻一到?我缸裡沒有米,壇裡沒有面,餓得大小耗子都吱吱亂叫。光聽你擺劃這個,老婆孩子都快餓死了。真是開玩笑,我看你是個莽張飛。”說著,抬起腿就要走開。
張嘉慶被他呲打了一臉火,人們在一邊睜著兩隻大眼睛看著。他看情況不好,紅了脖子粗了筋,趕上去說:“咱們得組織起來呀!”
伍老拔停住腳,楞著眼睛問:“組織什麼?”
張嘉慶說:“組織農會、窮人會……”
伍老拔生氣地把腳一跺,說:“組織個蛋,你得顯示出來給俺窮人們看看!”
張嘉慶碰了個硬釘子,打了幾天悶工,反覆思量:“怪不得說,不是工農出身,就是不行,說話群眾不肯信。”過了幾天,張嘉慶又到木頭廠子裡去找伍老拔,說:“給你們看看,搶我爹大井上那二十畝棉花吧!我領頭兒。”
伍老拔看出張嘉慶是個實打實的人,是真心革命的,就辭退了木頭廠子裡的活,跟著他跑起革命來。組織起農會、窮人會、弟兄會。眼看到了黃秋九月,收拾棉花的時候到了。張嘉慶和農會里人們訂下“日頭正午,打鞭為號”,要領導窮苦人們搶棉花。
到了那一天,來搶棉花的人真多,打著包袱的,揹著口袋的,好象看戲趕廟場的一樣。
看看天剛乍午,時間就到,人們一群群一夥夥,黑壓壓地湧上來,象暴風雨前的黑雲頭。張嘉慶頭上箍著塊藍布手巾,腰裡束著一條黑布褡包,把衣裳襟掖在褡包上,登在大車上,兩手舉起轟車的大鞭,朝天空上啪,啪,啪,連打三鞭,抽得震天價響。人們聽得鞭聲,哇呀地吶喊了一聲擁上去,把一地白花花的棉花搶光了。張嘉慶他爹,那老頭子聽得說了,踉踉蹌蹌,喘著氣跑了來,喪氣敗打地直罵街。張嘉慶說:“罵什麼街,秋天快過了,人們還沒有過冬的衣裳!”
說著又打三鞭,人們一擁,又搶了鄰家財主一塊玉蜀黍。這一下子撐起人們的腰來,個個磨拳擦掌,準備動手。張嘉慶又連打起鞭子,向西打,搶完了西財主家的。向東打,搶完了東財主家的。這一帶的秋收運動,就順勢開展起來了。
地主們都來找張嘉慶他父親,直氣得他死去活來。說:“人的稟性難移,這孩子也不知道迷了哪一竅,一輩子也算完了。”從此,張嘉慶跟著賈老師革起命來。等運動過去了,人們異口同聲說:“共產黨不是說空話,是辦真事的。”這一天,江濤看清是張嘉慶,說:“張飛!你乍什麼刺?”老人也連連搖手說:“咳!青年人好久不見了,親熱得不行呀。”
賈老師看著他的兩位得意的學生,笑著說:“二位同窗,今天又碰到一塊了。他去河南區,你去河北區,比比看,看誰搞得更紅火一點。”
江濤連忙握住張嘉慶的手,說了一會子久別重逢的話。張嘉慶和那幾個人辦完了事,披起布袋要走。走到門口,賈老師又拽回他們,說:“等等,你們得裝扮裝扮再走。”
張嘉慶問:“怎麼裝扮?”
賈老師說:“把鞋子倒穿上。”
張嘉慶又問:“這是幹嗎?”說著,脫下鞋子,倒踩在腳上。
賈老師拿了幾條麻繩來,給嘉慶他們把鞋子綁在腳上。說:“這麼一裝扮呀,馬快班就不知道你們是從那兒來的,也不知道是上那兒去的,不好跟蹤你們。”他把梢門開了個縫,送他們出去。張嘉慶試試走著,說:“還是老師辦法多!”
賈老師看著他們走遠,才回來對江濤說,“你來得晚了,各區的會才開完。咱們倆談談吧!”他笑眯眯地握起江濤的手,問,“你說,你懂得鄉村嗎?”
江濤聽賈老師問得離奇,用木棍撥著火堆,火光在眼前閃亮。他說:“我生在鄉村,長在鄉村,當然懂得鄉村呀!”
賈老師又問,“你懂得農民嗎?”
江濤說:“我老爺爺是農民,爺爺是農民,父親年幼裡是農民,大了學會了泥瓦匠,帶上點工人性兒,怎能不懂得農民哩!”
賈老師說:“好,你可不能吹!”
江濤烤了火,吃了飯,身上解除了疲勞,聽賈老師說了句逗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