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狀,輕聲應好。
宋氏就低頭認真想了想熬鍋什麼粥好,清粥太過寡淡,只怕他沒有胃口,還是得好好思量下。
略想了一會,心中有了底,她便指派了燕淮送汪仁去躺著,自己喊了謝姝寧一道往廚房去。
她若想通透了,拿起主意來從來都是極果決的。
這會單單叫了女兒出來,為的可不僅僅只是要個人陪著而已。
去廚下仔細吩咐了晚上的選單跟單獨給汪仁的粥品,宋氏便拉著謝姝寧回了房說話。
謝姝寧想了大半天,心裡早也有了底,方才看到汪仁跟宋氏說話的模樣,她便知道汪仁一定已是同母親說白了,要不然,他哪敢又是裝傷口刺痛,又作虛弱狀的?明明前一刻還好好的,他那點名堂也就能瞞瞞她娘了……
須臾進了東次間,宋氏拉了她並排在炕上坐下,取出一抹繡了圖的帕子來給謝姝寧看:“怎麼樣?”
——那是隻鶴。
黑白長羽交織,紅頂顏色極美,孤高畫質冷,美麗而優雅。
這樣的花樣子……
謝姝寧突然悟了。
她伸手摩挲著這隻鶴,笑著點頭:“很好。”
宋氏也笑,說:“像不像印公?也不知怎的,前些日子閒著無事,竟就繡了這麼一隻鶴。”說著,她聲音漸微:“印公他……是個好人……”明明心中已有了決斷,可當著女兒的面,有些話還是一時說不出口。
謝姝寧卻已聽明白了,世俗禮法不論,她只在意母親的那顆心。
她輕輕握住了母親的手,正色道:“只要您覺得好,便不必問過我,哥哥那邊您若是不放心,我去說。”
第434章 哄走了
宋氏笑著搖了搖頭:“我話還沒說完,你便知我要說什麼了?”
“……女兒猜得到。”謝姝寧垂眸,嘴角噙著抹微笑。
宋氏就反手握住她的手,低頭看看那雙當年五指短短白白胖胖,只會抓著自己衣襬鬧著撒嬌的手,而今同她的手已是一般大小,手指纖長分明,膚色白皙,指甲修剪圓潤。
阿蠻長大了,她也快老了。
宋氏想著自己已是這把年歲,也就沒什麼可值得羞怯不便告訴人的,便也直言道:“前些日子你舅母曾問過我,可有意再嫁。我原先並不曾想過這些事,已是一把年紀,何苦再鬧騰一回。”說著,她笑了笑,“可你舅母說,若印公是個尋常男人,倒是極好的人選,委實可惜。我吃了一驚,覺得你舅母可真真是胡鬧,這等事也好拿來瞎說。”
“可等到回頭你母親我自己一個人待著,卻總又忍不住想起她說過的話來。”
“印公他,的確是個好人。”
“而且,我並不覺得可惜。”宋氏忽然微微昂起了下巴,露出線條優美的脖子弧度,帶著兩分連她自己也不曾察覺的驕傲,徐徐道,“他很好,比天下大部分男人都更好。若覺可惜,便是不曾真的瞧清楚過他。如果未曾經歷過那些事,他又豈會是今日這幅模樣?”
漫漫人生路,荊棘遍佈,他們走過的每一步,都是有緣由的。
如若當年他們不曾一步步走來,後來又怎會再次相遇?
那天夜裡,她點燃了燈,推開窗看見他的那一刻,她便明白了自己的心思。
撇去他司禮監掌印大太監跟東廠督主的身份,他終究只是那個時而孩子氣的汪仁罷了。不喜蔥薑蒜,挑剔,愛潔苛刻到幾乎成了怪癖,喜怒無常……他有那麼多毛病,分明就是個再普通不過的人罷了……
可是他又那麼好。
宋氏終於想起來了那一年冬天,延陵宋家老宅外,自己同汪仁初見的日子。
然而於她而言,那不過只是舉手之勞,日行一善罷了,可他卻一記就是這麼多年。想想他救她的次數,這筆恩情早就也該還清了,而今分明是她欠了他的。
宋氏的眼神漸漸變得溫柔而又堅定。
謝姝寧的手還被緊緊握在她的掌心裡,母親的手一如既往的溫暖。
她忍不住抬眼去打量母親,這幾年因為離了謝家那些糟心事,母親的日子安穩且舒心,氣色跟身子也就都跟著大好起來,看著愈發得年輕鮮活。母親還年輕,如盛放中的花,開得正好。
“舅母倒是頗有眼光。”謝姝寧笑著說道。
宋氏也笑,而後斂去笑意,鄭重地道:“可這事,絕不單單只是我自個兒的事。”
她有兒有女,即便不管兄嫂如何想,可兩個孩子的心思,總是要顧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