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黨。
由以往來看,一般冷鋒過境的時間約為兩到三天,之後氣溫才會緩慢回升,這降溫才剛剛開始,今夜還會更冷,黃河也會徹底凍住,咱們明日一早便能攻打蒲坂,取下之後,孤領輕騎奔襲上黨郡治潞縣,五六日必能到達,因此,相對而言,我軍多出了兩天時間,當能早一步攔住羯軍主力,斷他歸路!所以諸位不必心焦。咱們按步就班做好準備。急的該是對面才是!”
這麼一分析。眾人想想也是,陸續鬆了口氣,只有慕容吐延現出了不解之色,蒲坂雖然只剩下了三萬守軍,可那一圈圈的溝壕按著順序攻打,十天也不一定能攻下來啊!
不過,所有人全都一幅自信滿滿的模樣,他也不方便詢問。只得把這份疑惑吞入了肚子裡。
雲峰淡淡看了他一眼,也不解釋,伸手一指河邊堆積的冰層,招呼道:“來!趁著剛吃過早飯有力氣,咱們都把這冰給敲掉,明天好方便車馬過河,大夥兒也順帶著曖曖身子!”
四下裡轟然應諾,將士們紛紛跟著雲峰跳上冰面,有人拿刀割,有人拿斧頭砍。還有人拿槍戳,總之。都是笨法子,雲峰也不理會,本來就是閒的無事活動活動筋骨,不多時,河邊冰屑四飛,乒乒乓乓的敲擊聲絡繹不絕。
一日很快過去,果然不出雲峰所料,當第二天清晨全軍上下來到黃河邊時,河面已全部凍成了乳白色,再不見半分透明,顯然,黃河已徹底封凍,於是,雲峰立刻下達了進軍的命令。
“咚咚咚~~!”
在沉悶的戰鼓聲中,六萬騎兵護著兩翼,左側是羌軍一萬加兩萬秦軍騎兵,右側是枹罕慕容部兩萬與一萬秦軍騎兵,這兩列騎兵稍稍有點突前,中間以兩千輛混編的弩炮打頭,總體是弩箭式弩炮在前,投擲式弩炮在後,雲峰領著親衛緊緊綴著弩炮軍陣,最後面才是步卒與各種車輛。
這一次攻打蒲坂,雲峰把所有家當全帶上了,根本就不考慮失敗的可能。
冰面上,巨大的方陣緩緩而行,十二萬人,給對面的羯軍帶來了極大的壓迫感,投石機、床弩被陸續推到陣前,作著最後的除錯,一隊隊軍士魚貫攀上箭樓哨塔,每個人的臉面都現出了緊張之色,緊緊攥住手裡的兵器,根本感覺不到那徹骨的冰寒!
“停!”前陣指揮官突發一聲暴喝,由兩匹馬拉著,載著弩炮的車輛陸續止住,距離蒲坂關頭約有八百步。
將士們連忙打起精神,每輛車攀上兩人,調校起了角度距離,另有人把成筐的火油彈與一捆捆的三尺巨箭運送過來,配合熟練,顯得有條不紊。
慕容皝卻是感慨萬分,直到此時,他才窺得了火油彈的真面目,這麼個與嬰孩頭顱差不多大小、且又黑糊糊的小傢伙,竟會有那麼大的威力?
他永遠也忘不了,石虎首次吃虧便是秦軍陣中擲出了火油彈,逼使他不得不眼睜睜看著近萬騎葬身於火海當中,而自已的中伏,也與這火油彈脫不開干係。
慕容皝就感覺到,當年長安城下的大戰,猶如昨日才剛剛發生,清晰而又難以忘記,這一戰,改變了趙國的命運,也改變了自已的人生軌跡,更為秦國的崛起奠定了基礎。
暗暗嘆了口氣,慕容皝又把目光投向了弩炮,他對弩炮既陌生又好奇,當初的秦軍用的還是投石機與床弩,現如今,秦軍中已不見它們的蹤影,全都為弩炮替代,只不過,弩炮這麼小的身板,能把火油彈擲到八百步遠的蒲坂關上嗎?慕容皝的目中現出一絲疑惑,持有類似想法的還有羯軍,他們也是目不轉睛的盯著前方。
而慕容吐延與兩萬枹罕慕容部騎兵的想法又有些不同,他們與秦軍幾乎沒有接觸,在他們看來,秦軍攻打關隘,既不準備雲梯,也沒有木驢之類的遮蔽物,只在隊尾綴著不多的衝車,草率的準備令他們頗為費解,反觀對面關城,已於昨夜潑水淋了個通透,由城頭至城壁,結了一層厚厚的冰殼,在清晨那稀薄陽光的照耀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芒,這樣的城池,別說攀爬,即使石彈打上去都不會有任何傷害,這也是北方地區,一到嚴冬便止戈休戰的重要原因。
“放!”猛然間,一陣爆喝傳來!
“嗡嗡嗡~~”千枚火球騰空而出,天空就象蝗群飛過,頓時暗了下來,這一大片黑影,曳著長長的尾煙,被拋射到天空的最高處,又以難明、卻暗合某種天道軌跡的弧線疾速砸落!
前一陣火油彈還沒落地,後一陣跟著飛起,天空中片片黑雲,一時蔚為壯觀!
“嘭嘭嘭~~”密集如炒豆子般的轟鳴聲接連炸響,朵朵火花綻放開來,火油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