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未央蹙眉,她叮囑過趙楠,擄人的時候絕對不能留下傷痕,可是何大夫如此模樣,究竟是誰打的呢?難道是趙楠違背了她的命令,不,不會,趙楠從未提起此事,說明他沒有碰過何大夫一個指頭。在這一點上,她相信趙楠不會胡來。
何大夫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帶著哭音道:“李丞相,我實在是不敢說話了!不管說什麼都是一個死啊!貴府的三小姐,我實在是得罪不起!求您救我一命吧!”
李蕭然大聲冷笑,“唰”地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目光如劍般向李未央逼了過來。可能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的目光雖然鋒利,但也含著深深的不安,就像一片鋒利和過薄的劍鋒在不停地顫抖,他的心中,對李未央有一種畏懼,一種可怕的畏懼,但他現在必須要懲處她,如果他退後了,那麼就徹底喪失了作為一個父親和一家之主的威嚴:“李未央,你究竟做了什麼!是不是去脅迫何大夫了!”
在這一刻,李老夫人臉上露出像要把卡在胸中的什麼東西噴出來的神情,嘴唇卻始終僵硬地緊閉著,什麼都沒說出來。
榮媽媽道:“何大夫,三小姐是如何威脅你的,照實說吧,老爺一定會為你做主的!絕對不會再任由那些歹人冤枉你!”
李未央冷哼了一聲,道:“是啊何大夫,我是如何威脅你的,為何不照直說呢?”
此時何大夫額頭早已滲出汗珠子,跪在冷冰冰的地上,彷彿十分的為難。
終於,老夫人開了口,道:“你老實說,若真是——也不許有絲毫隱瞞!”
何大夫壯著膽子看了李未央一眼,故意挺直了腰板道:“老夫人,前天我從外面出診回來,卻被一群歹人劫持,他們抓走我關了起來,還對我嚴刑拷打,要求我按照他們說的做——我無論如何都不肯答應,他們便不放我走,後來還用金銀來收買我,教我說,夫人其實沒有懷孕,是服用了可以偽造出胎像的藥,才會矇騙過了幾位大夫的集體會診——我還隱約聽見,說他們的主子是安平縣主……見我軟硬不吃,他們甚至綁了我的孫兒,最後我不得已才答應了啊!”
屋子裡的人越聽越是震驚,在這個瞬間都把目光盯著李未央,用一種近乎於不敢置信的眼神。
然而何大夫還在繼續說下去:“原本我給七姨娘開的藥的確是蘇合香,這藥丸其實麝香含量很少,壓根不會威脅到人身體的健康,但偏偏七姨娘向我說,這藥效不明顯,她還是日夜難安,非讓我加大了藥量,所以我才給了她含量更高的蘇合香,也就是麝香丸——”
眾人這回都聽明白了,李未央先是串通七姨娘,從何大夫這裡騙到了麝香,然後利用麝香在山水畫上動了手腳,謀害了嫡母的孩子,還預備藉著何大夫反咬一口,讓眾人以為蔣月蘭“假懷孕”,然後故意作出滑胎的樣子來冤枉她李未央,心思真是無比的歹毒啊!
李未央看了一眼趙月,見她的臉上同樣也露出了吃驚的神情,不由暗暗嘆了一口氣,這對兄妹都是擅長殺人守衛,卻不擅長心機謀略。蔣月蘭把什麼都算計好了,她其實是真的懷孕了,卻故意引起李未央的懷疑,讓她以為是故意假作懷孕,想要從何大夫的口中得到所謂的“真相”。趙楠從何大夫口中得知的,的確就是蔣月蘭“偽裝”懷孕的事情,然而這一切都是對方預先設計好的,包括何大夫的證供、現在的反口,一切的一切,都是蔣月蘭設計好的陷阱。
這時,何大夫已經掏出了那張銀票:“這是三小姐用來收買我的銀票,我要是收了,實在是良心不安啊!請你們收回吧!”
事已至此,李未央的罪過已經是人證物證俱在,毫無抵賴的餘地了!李蕭然並沒有大吼大叫地發作,而是眼中暴出了灼人的火星,甚至還有殺意,然而等他的目光接觸到李未央冰冷的眼神,他的嘴邊迅速浮起一絲冷酷而又憤恨的笑——逼問李未央:“你這個賤人,還有什麼話說!”
他下定了決心,藉此機會把這個不受控制的女兒,徹底地除掉!
李未央此刻的境地,已經被逼到了懸崖邊上,可她卻是倨傲地斜睨著李蕭然,只覺得他是多麼的懦弱和可笑。說來也真是諷刺,她的這位父親位居丞相,整日裡呼來叱去地不可一世,可是心底卻比誰都要怯懦,明明知道這件事情背後另有隱情,卻偏偏要藉此機會除掉她。說到底,不過是因為她不受控制,讓他覺得越來越害怕而已!
她低頭冷笑了一下,隨後抬起頭,直盯向他的眼睛。李蕭然只覺得她的眼神帶著一種徹骨的冰寒,心頭一凜,頓時氣焰全消——他從未見李未央有過這樣的神情,一時間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