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便沒再說話,只是坐在屏風下的黑木椅子裡,衣袖攏在身上。若是他如此一動不動,倒像是一尊雕塑了。
陳秋娘坐在床邊。慢悠悠地脫了鞋子,懶懶地對那人說:“我要休息了,你沒誠意就請回吧。”
“陳姑娘,我就直接說了,我叫朱文才,是朱文康的堂弟,我來此的目的是希望能與陳姑娘合作。”那人寬袖一擺。倏然站起身來,低聲回答了陳秋娘的疑問。
“哦。”陳秋娘拖長了聲音,隨即便漫不經心地說,“我想不出我跟你有什麼好合作的。”
“陳姑娘,咱們就不兜圈子了。我知道朱文康用柴瑜的性命脅迫你嫁給他。”來人語氣很篤定。
陳秋娘在這人自報家門的時刻,思緒已然起伏翩飛。想了許許多多種可能。
這朱文才是朱文康小叔父的小兒子,據說聰穎俊顏,才氣逼人,文武雙全,為人良善、謙遜。是朱家這一輩裡的佼佼者,是這方圓百里女子最想嫁之人。可惜他不是長子所出,他父親雖然也算是嫡出,但到底是小兒子,因此朱家的繼承人位置就算再怎麼論順位也輪不到他。可這一次朱老爺子忽然病逝,朱文康的爹又去了,朱文康的幾個叔父面對朱家掌門人的位置動了心,就說朱老爺子是朱文康謀害的。那幾只老狐狸原本以為朱文康不過紈絝子弟、好色之徒,可以輕而易舉地對付了。但他們沒想到朱文康竟然老謀深算、棋高一著,幾乎將他們一網打盡。
朱文康的心狠手辣也在他對付叔父們的過程中體現得淋漓盡致,很多知道內幕的人都不由得後背發涼。暗自感嘆以前真是小看了這個紈絝子弟了。
當然,朱文康對付叔父們也是拿了“為老爺子報仇、清理門戶”的旗號的。他的叔父們說是朱文康下毒謀害老爺子,而朱文康也反咬他們一口,說是這些人不服老爺子繼承人選,買通郎中暗中給老爺子喂毒藥,致使老爺子不治身亡。
朱文康的幾個叔父謀略、武力值統統不及朱文康,再加上朱文康順利地拿出了那枚象徵朱家絕對權力的玉戒,他的幾個叔父完敗。繼而,朱文康秉承斬草除根原則,將幾個叔父的兒子孫子、夫人、小妾什麼的殺個一乾二淨,師父府邸的丫鬟婆子被殺的被殺,被賣的被賣。總之是一點後患都沒有留。
然而,在這個排除異己的過程中,還是有了一個例外。那就是在朱文才。當時,朱文才在外遊玩,朱文康一時半會兒找不他。所以,他才留了小叔父一條命,將他做成人彘,目的就是引朱文才來自投羅網。
朱文才是朱文康的一塊心病。而朱文康是朱文才的仇敵,約等於殺父仇人(朱文才的爹那個樣子實在離死不遠的)。如果這人的身份是真的,又說要合作,那麼,就是要合作對付朱文康了。
只不過,老孃是傻子麼?陳秋娘思緒翻飛,斜睨了那模糊不清的人,說:“合作啥?”
“自然是一起對付朱文康。”朱文才一本正經地說。
陳秋娘呵呵一笑,語氣很嘲諷地說:“世人傳言朱公子聰敏,怎麼做起事來這麼糊塗呢?我巴不得嫁給朱文康,我為啥要對付他啊?你給我個理由啊?”
“柴瑜是你的救命恩人。柴瑜的命在他手中。”朱文才很篤定地說。
“文康已經答應好好對待我的救命恩人了。”陳秋娘立立刻回答,語氣儼然是嫁給朱文康嫁定了。
她在短短瞬間,就已經做出了判斷分析:即便來人是朱文才,她也不能露出半點跟他合作的意圖。因為她認為朱文才即便再怎麼大才,也絕對不可能冒險來找一個不瞭解的人,甚至可能是敵人的女子合作。
他不瞭解她,是絕對不會下這種決定的。那麼,他來了就很可疑。這種可疑會有幾種情況:第一。來人不是朱文才,是有人派來看她的態度的;第二,來人是朱文才,但卻是被朱文康脅迫來試探她的;第三。來人就是朱文才,也是來找她合作的,但是他背後肯定還有人。
當來,來人的目的,或者說背後之人的目的,由於出現的蛛絲馬跡太少,她現在還推斷不出來。
“陳姑娘,你不信任我。”來人語氣有些著急。
“我憑啥相信你?莫說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朱文才,就算我知道你就是。我能幫著外人對付我的準夫婿?你確信你不是在做夢?”陳秋娘冷笑。
“陳姑娘。”那人喊了一聲,語氣有些著急。整個人都往她這邊奔了幾步。
陳秋娘手中匕首一緊,說:“你夜闖閨房,已是做賊行為。現在你若近身而來,就別怪我不客氣。”
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