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備做活體檢驗。”
他第一次看見費雯是在作屍體解剖那天。她只不過是又
一個漂亮的護校學生而已。即使第二次,在公園以前那次,還
只不過把她看成是一個偷情的物件。邁克·塞登斯從不欺騙
自己,無論是口頭上還是內心裡,他都是很實在的。
現在也如此。
他一生中第一次深深地、真實地陷入了情網。他為一種
可怕的恐懼所折磨。
那天晚上,他告訴費雯要和她結婚,那時還沒有時間仔細
考慮這句話的分量。在那時以前,他一直認為,在他沒有正式
行醫之前,結婚問題是根本談不到的。要等他過完了單身青
年的放蕩生活,經濟上有了保證之後再說。可是在他對費雯
說出了那句話以後,就發現那句話是真的。從此以後,他在心
裡向自己重複一百次了,那句話是真的,一點也不想回心轉意。
然後就出了這個問題。
他和費雯不一樣。費雯現在仍然認為她的膝蓋下邊不過
長了一個小包,怪麻煩的,可是想辦法治治就會好的。邁克·
塞登斯知道“可疑成骨肉瘤”這個詞的含意。他知道,如果這
個診斷一確定下來,那將意味著費雯生了惡性腫瘤,可能擴散
到她身體的其他部位,而且也許已經擴散了。在那種情況下,
如果不迅速做手術,她活過一年左右的機會都幾乎等於零。而
手術則意味著截肢,而且在確診之後得馬上就作,好使癌細胞
不會擴散得太遠。即使如此,成骨肉瘤患者截肢後沒有續發
病的比例也只有百分之二十。百分之八十的患者預後不良,有
的只能再活幾個月。
可是不一定就是成骨肉瘤。也可能是普通的良性骨瘤。機
會各為百分之五十——或然率均等,就象你轉一個銀幣看正
反面一樣。邁克·塞登斯一想到這兒就出汗。對他自己和對
費雯來說,這個活體檢驗結果真是關係重大啊!他曾想去找
露西·葛蘭傑把事情說清楚;可是又考慮了一下,決定不這樣
做。他置身局外,可能會了解到更多的情況。如果一把自己
牽涉進去,有好多情況可能就都不告訴他了。為了照顧他的
情緒,別人說話也要小心了。他不願意看到這種情況。無論
如何,是良性還是惡性,他都得知道!
和費雯談話,同時把問題包住,這是不大容易的。昨天晚
上,他和費雯單獨在病房的時候(另一個同房病人出院了,還
沒有進來新病人),費雯還拿他情緒不好和他開過玩笑。
她吃著他給她買的葡萄說:“我知道你為什麼不高興。你怕
讓我給拴住,不能今天和這個姑娘睡,明天和那個姑娘睡了。”
“我從來沒有那樣幹過,”他勉強裝成和她一樣輕鬆的樣
子說:“沒那麼容易,得花你不少功夫呢。”
“你在我身上就沒花多少功夫。”
“你不一樣,那好象是很自然的。”
她聽到這兒沒說什麼。“是的,我知道。”然後,她又興致勃
勃地說:“不管怎麼樣,你再想脫身可不行了,邁克·塞登斯大
夫。我決不再放你走了——永遠也不了。”
他吻了她,把她摟得緊緊的,他沒想到自己如此激動。她
轉過臉用鼻子蹭著他的耳朵。她的頭髮貼著他的臉,柔軟,芬
芳。她小聲說:“還有一件事,大夫——離那些護校女學生遠
點;她們都不規矩。”
“真的!”他又裝著很有興致地回答著。並把她推開一點
說:“為什麼沒有人早點告訴我?”
她穿著一件薄薄的藍色便服,胸口是敞開的,裡邊是一件
同樣淺藍色的睡裙。他突然覺得她是多麼年輕、多麼美麗啊,
叫他都透不過氣來。
費雯看了看門口,門是關著的。她說:“她們今天晚上在
護士室幹活,是她們告訴我的。大概至少得過一個小時才會
有人來。”
他吃了一驚,然後笑了。他為她的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