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畫面,那場景,當時的這種感受,想來這位軍嫂永遠都不會忘記,一輩子都忘不了。
兩歲的小女兒躺在急救室的床上,一個勁的抽搐,抽搐。
急診科的醫生給她扎針,洗胃,那是兩歲的孩子啊,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啊。
哪個做父母的看著自己的孩子吃這樣的苦遭這樣的罪不心疼呢。
在石市的治療並沒有起什麼明顯的效果,東拼西湊的錢很快就花了個精光,無奈之下,李梅只得帶著丈夫和女兒回家。
省吃儉用、四處打零工、四處借錢。
部隊提供過幫助,親朋好友們也給湊過錢,地方醫院在得知情況後也為這位巨人減免了部分醫療費用。
兩千零四年,李梅帶著丈夫第二次北上。
李梅的帶著丈夫和女兒來到了京城,首都,因為這裡有最好的醫院,最好的大夫,還有最尖端的裝置。
在京城,楊建國接受了幹細胞移植手術。
效果也不是很明顯。
在京城,李梅有機會見到了很多和自己丈夫同樣患有漸凍症的病人,從他們那裡,也得到了很多關於這種疾病的資訊。
他們當中,有不少人甚至都到國外去看過病,傾家蕩產,也沒能醫好。
這是一個世界性難題,李梅終於明白了過來,叫什麼叫世界性難題。
迴天乏力,只能靜靜地躺在床上,等待死亡。
李梅推著丈夫去了故宮,看了**,坐了地鐵。
她想讓丈夫多看看,看看他曾經守衛過的這繁華都市。
故宮臺階多,她一階一階抬輪椅上去。
地鐵推輪椅不方便,她抱著丈夫上下。
京城,京城。
當我走在這裡的每一條街道
我的心似乎從來都不能平靜
除了發動機的轟鳴和電氣之音
我似乎聽到了它燭骨般的心跳
我在這裡歡笑,我在這裡哭泣
我在這裡活著,也在這兒死去
我在這裡祈禱,我在這裡迷惘
我在這裡尋找,在這裡失去
王亮道:“為了給丈夫治病,李梅捨不得吃捨不得穿,多年來,她沒有逛過一次商場,沒有陪孩子去遊樂場玩過一次。過年的時候,家裡的年夜飯也是清湯寡水。”
李梅說:“生活上過得再艱難,經濟上再拮据,這我都不擔心,最怕的就是自己生病和小孩生病,因為現在老楊幾乎一刻都離不開我。”
“現在有我們。”王亮咬著牙,自責在心中蔓延。
老兵基金成立的太遲了,讓這位曾經為共和國流血流汗的軍人受苦了,讓這位偉大的軍嫂受了二十年的罪。
後來,由於肌肉漸進萎縮,楊建國徹底失去了吞嚥和咀嚼功能,躺在床上除了意識清醒、眼珠能轉動以外,其他功能幾乎全部都喪失了。
問題有多嚴重,一粒米和一口痰都可能置他於死地,每天吃飯只能靠一根導管從鼻孔伸到胃裡去。
李梅每天把雞肉、牛肉、豬肉、青菜、大米各種食物用攪肉機攪成糊狀,放進鍋去熬。
久臥導致楊建國的消化功能出現了問題,只能少食多餐,這可就苦了李梅了,一天要喂五頓,還要保證飯菜的營養均衡,保證不冷不熱。
除了五頓正餐外,為了讓楊建國營養平衡,李梅每天喂兩次水果,兩次牛奶,一頓飯要喂上一個小時,遇上丈夫不舒服的時候,一個小時都喂不完。
胳膊,腰,疼得要命。
每天李梅吃飯總是在喂丈夫的間隙自己匆匆扒上兩口,往往喂完了他,自己的飯也涼了,多年來她沒有吃好過一頓飯。
由於楊建國常年臥床不起,每天的營養搭配必須非常均勻,否則大便結塊。每次大便出不來,得痔瘡。
李梅用溫水一點點衝,用手一點一點地摳,因為如果大便解不出來,就有可能導致生命危險。
0308 霜冷長河,人情冷暖。
0308 霜冷長河,人情冷暖。
除此以外,李梅每天要給楊建國洗臉、刮鬍須,幫助他做運動,給他拍背、搓腳,還每半小時給他翻一次身,每天晚上都要起來吸痰好幾次。
幾年來,李梅從來都沒有睡過一個完整的覺。
手機上設定了十幾個鬧鈴,那鈴聲是她最大的夢魘。
面對著鏡頭,李梅道:“只要有百分之一的希望,我就會盡百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