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憑空捏造,因而便道:
“何老師,不知您讀過《論語》沒有?”這問題就有點侮辱人了,愛麗中學誰不知道何曉麗老師的語文教得,那是很有水平的啊!何老師因此有些不悅,拉長了臉回道:
“當然讀過!不僅讀過,而且爛熟於心!”
爾群毫不介意地微微一笑:
“既然讀過,那總該記得裡頭有一句話:孔子聞韶樂,三月不知肉味!瞧瞧他對韶樂痴迷到如此地步,難道還不算是發燒友麼?”
辦公室裡頓時“哄”一聲笑了開來,眾老師一面笑得打跌一面應道:
“是是是是是,這麼說來,的確是發燒友沒錯!”唯有何老師羞得滿面通紅,連連剁足叫道:
“歪理邪說!歪理邪說!”
他卻背過身去嗤嗤偷樂。
他看她開啟車門坐了進來,漂亮的嘴角微微上揚,好笑地盯著她道:
“今天老師告你的狀了耶!”
她蹙一下眉頭,頗為不屑地說道:
“我就知道!課堂上辯不過我,肯定得去找你理論!”用力把身體往座位上一仰,兩眼盯著車頂嘆道:
“唉,這幫大人!”口氣老氣橫秋!爾群伸出手去重重地擰了一把她粉嫩的臉頰,好笑道:
“這幫大人,這幫大人怎麼啦?”轉過身去,低下頭來搖頭好笑:
“孔子也是發燒友?你這小腦袋瓜裡一天到晚都琢磨些什麼!”口氣十分寵溺。她便撲過來抱他的脖子,低聲道:
“琢磨你啊……”聲音甜滑柔膩,他笑容微微一滯,伸出手去揉著她的腦袋道:
“不要胡鬧。”語氣半是辛酸半是甜蜜。
“我沒有胡鬧!”她有些不高興,氣惱道,“為什麼你總說我胡鬧!我可是很認真的呢!”
認真?他心底苦笑,一個還在沉迷追星的小女孩兒懂得什麼叫做“認真”?
默默轉過身去發動車子。
一路兩個人都無話。她拉長著臉盯著窗外,一路氣呼呼地想,她說得那樣清楚,強調了無數無數次:自己長大了要做他的新娘,為什麼他就是不相信就是不接受呢!心裡覺得十分委屈。
他見她這樣,一顆心又酸又痛,眼盯著窗外,嘆口氣道:
“你還小。”下面的話沒說出口。還小,所以什麼也不懂,所以生命裡充滿了變數,就比如你昨天喜歡張佑赫而前天喜歡安在旭,未走到他這個年紀,永遠不清楚自己想要什麼。
可她真的不小,至少心理不小,至少對他不小,她從小就立志要嫁給他,這願望六年來不僅沒有消失反而越加強烈,這樣偉大的願望,怎麼是一個“小”人可以有的?因而便道:
“我從小就說過我喜歡你!”可他不等聽完就斬釘截鐵地打斷她:
“你小時候不懂事!”倒好像她現在該懂事了一樣。她紅著眼睛,委委屈屈地把頭轉向窗外。
第六章
好不容易開車到家,她不等車子停穩就氣沖沖地推開車門奔了出去,一路委委屈屈哭著奔回房間。
他胸口越發疼痛。無可奈何地來到她門外,低聲叫:
“雪兒。”聽她在屋裡哭得厲害,一時心疼得喘不過氣來,因而攤開手掌重重地揉下眼睛,復又提高聲音叫道:
“雪兒!”聽她還在房裡“啊啊啊啊”哭個不停,心下煩躁莫名,氣惱地說道:
“雪兒開門,再胡鬧,卓哥哥可真要生氣了!”急著要來澄清關係了。平時沒事,從來都以“你”“我”相稱,親密無間不分長幼,一旦遇到此類敏感話題,立刻調轉立場做她的卓哥哥,就如一隻揹著殼的蝸牛,一旦受到侵害便立刻縮排殼裡躲避危險。她有時氣得急了拿話堵他:
“你若不是恰好與裴靜宜同學,是不是還要讓我叫你卓叔叔啊!”
這簡直就是當胸一刀,以他的年紀,本來就該是她的叔叔輩,這真是讓人氣惱!這真是讓人氣惱!
他有點氣急敗壞,轉過身去叫道:
“我要去聽施莫洛的演奏會,你如果不出來,我就一個人去了啊!”
她餘怒未消,氣沖沖地開啟房門,恨恨說道:
“你去你去你去,我不稀罕!我才不稀罕呢!”砰一聲摔上房門。
她吃飯的時候還在彆扭,悶著頭,一言不發地往嘴裡扒著米飯。爾群夾了片魚到她碗裡,被她氣咻咻地又丟了出來。他心裡有些生氣,面上卻是笑著討好:
“不吃啊?味道很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