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直接拿跟前這人當潤口的蜜餞,端起藥碗就幹掉了剩下半碗藥。
鄭娥:……這一定是騙我蜜餞的吧!
蕭明鈺這一醒來便覺得自己成了個大忙人,身邊簡直沒個空閒,先是太后來了,再是被鄭娥盯著喝藥包扎,最後皇帝和許皇后這對父母又來瞧了他一回。好容易等到晚上,他把鄭娥哄回去,這才叫了邊上的小內侍得福叫到跟前來,口上吩咐道:“你帶人出去一趟,把齊王府那個姓夏的女人給我帶回來。”
得福垂著頭,竭力不顯出詫異的神色:自家主子和五皇子那個愛美色的簡直不像兄弟,簡直是出了名的不近美色,不僅從來都不曾拿正眼瞧過邊上的那些宮人,就連皇帝賜的那些個美貌宮人他都只作不知的當奴婢使著。這會兒夜深人靜,忽然想要帶個女人過來,簡直是頭一回啊!
蕭明鈺只瞥一眼就明白得福的心思,聲調微低,極輕的笑了一聲。他的笑聲極冷,短促輕薄的就像是暗夜裡那輕薄微涼的刀片:“把你腦子裡那些個念頭都給我收起來!此事事關重要,你帶幾個心腹一起去,只管把人好好的帶來。若是出了什麼差錯,要麼就去外頭掃三個月的地,要麼就去給我領三十杖。”
得福的脖子一縮,立時便把自己的小心思給收了,連忙應了一聲,起身推門出去了。
直到得福走了,蕭明鈺這才靠著藕荷色繡荷葉蜻蜓的大引枕,輕輕的嘆了一口氣:比起前頭那些已經可以參與政事的兄長來說,他的年紀小了些,身邊可用的那些老人要麼是皇帝給的、要麼就是許皇后給的,像是得福這般有意培養的也都還不成氣候的。所以,他每每要做什麼瞞著上頭大人的事情時候總有些麻煩,不過他如今也已經搬出宮,培養手下卻也方便了些,確實是該用心著手了……
其實,似夏蕪娘這般身份還不夠格叫蕭明鈺這個皇子這般鄭重其事,蕭明鈺之所以那般厲聲吩咐得福不過是因為一個懷疑罷了。
夏蕪孃的言行舉止實在太過奇怪。
上元節第一次見到夏蕪孃的那一次,夏蕪娘才七八歲,這麼一個小姑娘,她眼裡的警惕和陰沉便叫蕭明鈺心裡都隱隱的有些不舒服,生出怪異之感。後來夏蕪娘不知怎的討得了齊王府上下的喜歡,隨著蕭逐月一同入宮,按理來說應是個“知上進”的姑娘,可她卻極為反常的針對起鄭娥——也正因如此,一貫感覺敏銳的鄭娥不知不覺間也就離夏蕪娘遠了。
而這一次,紅雲出事更是古怪。
蕭明鈺昏過去之後皇帝便叫人把事情查了一遍:紅雲的屍體還在,檢查過後便能發現它是吃了些可以叫馬發狂的東西,可除卻那天早上鄭娥和蕭逐月餵過幾把穀草和豆餅之外也就那麼幾個小內侍接觸過紅雲所用的飼料。皇帝自是不會懷疑蕭逐月和鄭娥這麼兩個小姑娘的,他便去查那些個小內侍,一個個的查過,居然一個都沒問題,最後只好一併治了失職之罪以儆效尤。
而蕭明鈺考慮這事的角度卻和皇帝不一樣——他記著蕭逐月邊上跟著夏蕪娘,而夏蕪娘似是對鄭娥有些敵意。
倘從夏蕪娘動手的角度去想:要是夏蕪娘在蕭逐月手上抹了什麼,再借著蕭逐月的手把那沾了東西的穀草喂到紅雲嘴裡,只要及時把蕭逐月手上的痕跡給擦了那便是神不知鬼不覺了,一點證據都沒了。倘此事真是夏蕪娘做的,那她這種非要置人於死地的惡毒便顯得有些過分了——鄭娥自小便長在宮裡,甚少與人結仇,何時與人惹出這般的死仇?
不符年齡的警惕陰沉,莫名其妙的針對還有處心積慮的設計……這些湊在一起便不由得讓蕭明鈺想起了他那些莫名的噩夢:或許,夏蕪娘也做過一些夢。在她的夢裡,鄭娥與她有仇,所以她才會如此費心的去“報仇”?
也正因為這般的懷疑猜測,蕭明鈺不僅沒有把夏蕪孃的事情捅到皇帝跟前反倒想要跟著瞞一瞞,只是暗暗打算著要把夏蕪娘抓到跟前審問——他手上的確是沒有夏蕪娘動手的證據,可似他的身份和夏蕪娘此時的身份,僅僅是懷疑就已足夠了。
蕭明鈺修長白皙的長指在案上輕輕的扣了扣,面上的神色沉冷一如窗外的月光,毫無一點溫度。
雖已夜深,夏蕪娘卻還未歇下,反倒是滿心憂懼。此時,她正端著一杯了冷酒,在自己的房中急的四處亂走,惶惶不安:早知道蕭明鈺那日便在不遠處,她是絕不會就這麼動手的——鄭娥現下毫髮無損,蕭明鈺倒是受了傷,恐怕已經引起了蕭明鈺的警惕,以蕭明鈺的心機手段,只怕很快就會懷疑上她……
夏蕪娘一想起自己記憶裡蕭明鈺那些個手段便覺得背後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