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娥自是點頭應了,慌慌忙忙起身,就要出門吩咐人端粥點來。
蕭明鈺連忙拉了拉她的袖子,示意她先坐下說話。
鄭娥便也乖乖的坐了下來,眨了眨眼睛看他,烏溜溜的眼珠子跟著轉了轉,面上頗有幾分詫異之色。
蕭明鈺卻笑了笑,頗有些艱難的伸出手來抽出條帕子,仔仔細細的替鄭娥擦了擦還帶著淚痕的面頰,語聲微微啞了些:“你哭的花貓似的,這麼出去可別鬧笑話。”
鄭娥面薄,雪玉一般的頰邊染了兩團薄紅,又羞又惱的抬起眼瞼嗔看了眼蕭明鈺。等蕭明鈺替她擦乾淨臉了,鄭娥這才揚起下顎,哼了一聲,氣鼓鼓的起身出去叫了人。
蕭明鈺面上含笑,目光追了她一路,一直等到她出來硃紅門扉方才慢慢的收回自己的目光。其實,蕭明鈺天生聰慧,很早便記事了,然而就像是大多的孩子一般,他對於幼年時候的記憶大多也是一段段沒頭沒尾、前後不接的事情,他還記得他很小的時候,小的能被許皇后或是皇帝抱在懷裡時,他曾記得有一回聽見皇帝教育太子——
“……你要記得:這世上,有些東西是值得你拼了性命都要去守護的。”
也不知皇帝和太子是否還記得這麼一句話,可他卻覺得一字一句重若千鈞,叫他記了這麼多年。其實,他也隱約猜到,皇帝與太子說的那需要拼了性命去守護的或許是江山、或許是天下百姓……可是對於他來說,鄭娥不知不覺間卻也成了一個對他來說至關重要的人,寧願自己受傷又要護她安穩……
說起來,這一回的事情著實有幾分古怪——紅雲雖是脾氣大卻從來也沒出過什麼事,此回忽然發狂,想必也是另有緣故。而且,當時夏蕪娘也在現場,真的只是一個巧合嗎?又或者說……
蕭明鈺垂下眼,指尖捏著被角,慢慢思量著。他身上蓋著的是一條杏黃色的錦被,被角出那用金線繡出的雲紋細密精緻,細細摩挲的時候發出微不可查的聲音,磨得指腹微紅。
也就在此時,鄭娥已帶了幾個提著紅漆雕金食盒的宮人進來了,她親自捧了一碗燕窩粥,笑盈盈的遞過去。蕭明鈺不由跟著她揚起唇來,便把心裡的那些繁雜思緒丟到一邊,跟著端起碗筷,慢慢的用勺子吃起了熱粥。
燕窩粥燉的入口即化,清甜可口,他本就餓了許久,腹中略有幾分溫熱便越發飢餓起來,不知不覺間端著碗就喝了大半碗的燕窩粥,只是蕭明鈺也知道自己餓了這麼久不好一下子吃得太撐,便先擱下碗,打算拿個七返糕嚐嚐味道。
也就在此時,忽而聽見外頭猶如通報說是太后來了,蕭明鈺不由面色微凜,輕輕的推了推邊上的鄭娥,自己則是動作迅速的從榻上直起身子來。
太后緩步從外頭進來,她身邊服侍的宮人內侍連同王昭儀全都給留在了外頭,只有齊王亦步亦趨的扶著她。
太后一抬眼便見著蕭明鈺面色蒼白的躺在榻上,似是掙扎著要坐起來,瞧著頗是心疼,忙快步上前按了按他的肩頭,溫聲道:“快些躺好吧,這個時候哪裡要計較那些個虛禮?我和你二伯父就是來瞧瞧你……”她在榻邊坐下,沒理會邊上的鄭娥,反倒是伸出手替蕭明鈺捏了捏被角,關切的問了一句道,“你父皇母后呢?怎的就放心叫你一個人在這兒?”
蕭明鈺連忙替皇帝皇后解釋道:“其實孫兒不過是受了些皮外傷,不是什麼大事,馮奉御都已說了,只要養些時日,仔細吃藥便是了。父皇母后一片慈心,昨日便在這兒守了大半夜,現下才回去歇下……”說著,他又頓了頓,輕輕替邊上手足無措的鄭娥說了一句,“再說還有阿娥呢,她守在這兒,再沒有什麼可擔心的。”
“她知道什麼?”太后年紀越大脾氣就越發執拗古怪,這幾年更是不耐煩做面上功夫、掩飾自己的情緒,所以她對著鄭娥的態度亦是十分的冷淡嫌惡,此時聞言卻也不由得豎起雙眉,瞪了眼鄭娥,直截了當的道,“這回要不是她,你又如何會出這事?現在倒好,你躺床上起不來,她倒是一點皮都沒破,好端端的站在這。偏你父皇這偏心眼的,都這樣了,居然還敢叫她呆你邊上!”
鄭娥聞言不免想起這回蕭明鈺受傷是被自己害的,又羞又愧,眼睛酸澀,可又不願在太后面前流淚,只好低著頭用指尖使勁揉著衣襟,咬著唇不出聲。
蕭明鈺張口欲辯,可又怕自己解釋起來惹得太后更加討厭鄭娥——人要是討厭起一個人來,那人無論做什麼都是錯的,就連替那人說話的人都是火上澆油的。蕭明鈺想了想,只好求救一般的轉頭去看邊上的齊王。
其實齊王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