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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部分

許皇后只是含笑看著他,瑩白的月光灑落在她的面上,就像是照在絕好的水晶上,剔透而明亮。她的笑容依舊是那樣的溫柔美麗,一如當年初見,一如這過去的許多年……

這一刻,皇帝忽而覺得有一根針,又長又尖的針從他心尖上一直戳過去,血肉模糊,疼痛難忍。他把衣物扔到地上,俯身摟住皇后,幾乎有些語無倫次:“慧娘,要是連你也走了,那我,”他第一次丟開朕這個自稱,第一次有些生疏的剝開鋼鐵一般的外皮,顯出柔軟的內在來,“那我,該怎麼辦?”

十四歲時,他隨許瑾之去許家,初見許慧娘便心生好感。後來知道太后有意叫他娶王家表妹,他有些不樂意,便堵著氣搶在前頭求了先帝。

十五歲時,他們定親,有天晚上他偷偷跑去看她,蹭的滿臉都是灰,她躲在屏風後面笑,笑過了卻又給他遞帕子擦臉。

十六歲時,她嫁過來,他們彼此約定要做“一世的夫妻”

……

那個十四歲時初見的少女一轉眼便成了他的妻子、他孩子的母親、他的皇后,不知不覺間早已融入他的生命裡,如血肉、如手足一般不可分割。

然而,天意如刀,生生的要從他胸膛裡的那顆心上割出一塊肉來。

常言道,病來如山倒,皇后這一病彷彿真如山倒一般,再撐不住。

尚藥局那裡也支支吾吾說不出什麼,只說是要靜養,皇帝便膽戰心驚的守著人,拘著皇后不叫她起來。皇后便也隨了他的心思,只把手頭的事一半分給賢妃,一半分給謝貴妃,自己則是躺在榻上養病。皇帝也跟著在立政殿守著她,同起同臥,當真如民間夫婦一般。有時候,皇帝實在忙不過來,便叫人把摺子搬到立政殿,呆在立政殿裡理事,許皇后趕都趕不走。

蕭明鈺則是得了皇帝的許可又搬回宮裡頭,早晚來與許皇后請安。

先是太后仙逝,再是皇后重病,一時之間後宮上方彷彿浮著一層陰雲,叫人膽戰心驚。

鄭娥年紀尚小,對於死亡的認知還不算完全,可是她方才親眼看到太后過世,再是目睹皇后重病,只覺得有塊石頭壓在心口,竟是有些喘不過氣來。有時候,她半夜做了噩夢驚醒過來都生怕皇后會出事,想要去正殿瞧一眼卻又給竇嬤嬤等人抱回床上,百般安慰。

蕭明鈺亦是睡得不太好,皇后的病他亦是隱隱有些預料,可人總是不願意相信他們不願發生的那些事,他亦是沒有想到自己的預料竟會成真。而許皇后的病也叫他再次響起夏蕪孃的那句話——

“你最親近、最心愛的那些人總有一天都要一個個的死光……哈哈哈,蕭明鈺,你才是那個活到最後卻活得生不如死的人……”

或許,夏蕪孃的話也並非詛咒而是真的。

蕭明鈺只要一想起這個便覺得心頭有一種說不出的惶恐與驚懼:如果是真的,那麼許皇后也許真的會死?那,許皇后之後還會有誰呢,他的兄弟姐妹,又或者鄭娥……?

蕭明鈺一貫心思重,這般日思夜想,竟也熬得消瘦了許多。

皇帝瞧他模樣多少也是心疼的,便打發了他回去躺著,不必這般勤來請安,口上說的是:“你有孝心是好的,只是也要顧著身子,倘若熬壞了身子,朕與你母后瞧著也是心疼的。”

蕭明鈺沒法子,便先起身回去了,躺了一會兒便生出些不耐,正要起身去翻一翻書卷卻又見著鄭娥小心翼翼的端著一碗藥從外頭進來。他心頭不由一靜,忍不住便開口道:“你小心燙著……哪個叫你端藥了?”

鄭娥抬起那雙烏黑明亮的眸子看著他,嘴裡脆脆的應道:“是竇嬤嬤看我這幾日睡不好,特意叫人給我煎的藥,安眠的。我端來分四哥哥你一半……”她嘟了嘟嘴,眼裡顯出幾分關切和擔憂來,“四哥哥,你是不是也好久都沒睡好了?”

蕭明鈺瞧著她關切的目光,心頭一軟,竟是有些想哭。好一會兒,他才反應過來,強自笑了一聲:“別是你嫌藥苦,特意端來叫我替你分擔的吧?”

“那有什麼關係?”鄭娥一雙眼睛瞪得圓溜溜的,就像是小貓一樣的惹人憐愛,“我們本來就該同甘共苦的啊。”

說話間,鄭娥小心翼翼的端著那碗熱騰騰的藥走到了蕭明鈺的跟前,輕輕的把藥碗擱了下來,然後左右張望著問了一句道:“你這有碗嗎?我分一半出來。”

“沒有。”蕭明鈺眨了眨眼睛,故作深思後的開口道,“算了,我也不嫌棄你。你喝一半,剩下的我喝吧……”

鄭娥真想回他一句:可我嫌棄你啊……然而,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