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ng沒有理會他們刺耳的笑聲,收回目光,端著飯碗走向門口。
開啟門,看到伸著舌頭等待她的可愛雪橇犬,Song麻木的表情有所鬆動,木屋的門在她身後緩慢的關上,將惡劣的人心擋在了門後。
她找了個木屋簷臺的邊緣坐下了,將手中端著的泡湯米飯放在了身旁,雪橇犬高興的汪了一聲,顛顛的跑到她身邊舔起碗裡的湯水。
Song仰面望著雪鄉的天空,緩緩的摘下了戴在臉上的橘灰色護目鏡,一雙紅彤彤的蛇眸露了出來。
那是世上獨一無二的蛇眸,宋尋回來了。可是她的眼睛裡不再散發任何的光彩,又像是在告訴注視著這雙眼睛的任何人,往日的宋尋再也回不來了。
她靜靜的仰頭望著,依舊看不清天空的顏色,聽人們說天空的色彩已經恢復藍色了。是啊,也該恢復了,現在距末日危機已經過去1年多了,世界早就恢復了運轉。
這一年多,她是怎麼熬過來的啊?
宋尋低頭望著自己攤開的雙手陷入了回憶。
得知艾爾會不久於世的那一天她便離開了,沒有告訴任何人,包括艾爾。自那之後她沒有再接過任何人的聯絡,也沒有任何人能找到她。她為了擺脫日夜折磨她的艾爾將死的噩耗逃跑了,來到這裡的雪場工作,打發突然令她恐懼萬分的時間。
因為眼睛紅彤彤的還喪失了色彩感官,雙手的觸覺全部消失了,聽覺也下降了大半,所以她和正常人類的相處變的費勁了起來,這裡的人都把她當作反應遲鈍木訥的怪胎,討厭著她。可是相比於他們的厭惡,這裡給了她繁忙的工作,繁忙到足夠讓她短暫遺忘一些難以接受的悲傷,這就夠了。
想到這,宋尋苦笑。
雖然這麼說,她這一年裡還是去見了艾爾很多次,大多是偷偷摸摸的遠遠看他,只有一次被他看到了。
那次,他在醫院的涼亭裡和醫生說著些什麼,而她躲在一棵茂盛的大榕樹後面,偷偷的望著他。只是不經意的一眼,艾爾便認出了她。
“宋尋!”
他激動的從涼亭石椅上站了起來,腿腳已經不大好了,朝她疾步走來的步子十分不穩,身體搖搖晃晃的,脊背已經不似以往意氣風發的挺拔,明顯的發駝,像個行將就木的老頭子。宋尋本該掉頭跑掉的,可是她的雙腿如灌鉛般沉重,無論如何都移不開,就這樣被逮到了。
醫生識趣的離開了,兩個人在涼亭裡紅著眼互相望著,彷彿都想把對方看的再仔細一點,把彼此的模樣銘刻在心房裡,直到它停止跳動的那一刻。
近距離看到了艾爾半頭的白髮和臉上明顯的皺紋,宋尋的胸口如一塊巨石壓著喘不上氣。而艾爾眼底裡一片瞭然,他顯然知道了自己身上的變化。
氣氛壓抑著,令人難過不已。她強忍著落淚的衝動,不想讓艾爾更悲傷,於是打趣的開口。
“你老了不少啊,是不是該叫你艾爾叔叔了。”
她太難過了,所以失敗了,脫口而出的話像四不像一樣,她很想給不會說話的自己一巴掌。
艾爾只是看著她笑,沒有說話。
忍不住心中劇烈的酸楚,宋尋還是說出了那句話,她想如果現在不說,可能就再也沒有機會說了。
“要告別了。”
“是啊。”垂垂老矣的艾爾眸裡滿是惆悵。
宋尋再也忍不住,眼淚滂沱落下的前一秒,她轉過了身去。失去觸覺的手掌奇蹟似的傳來了人類的體溫,艾爾從背後拉住了她的手。
二人半天沒有說話,宋尋咬住嘴唇,無聲的眼淚連成線的下墜。
那天,臨離開的時候,宋尋在一片漆黑的夜色裡回頭,哽咽的問他最後一個問題。
“騙子,你不是說要一直陪著我嗎?”
艾爾遠遠的望著她,聲音傷感:
“尋,那是我的夢想,是我畢生的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