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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矣是他一手帶大的……想到他即將死在亂刀之下,那種不堪入目的慘狀,就連良兮都有些不忍。事實上,她更不忍心去想象辰矣知道這個訊息之後的表情。
“放了他吧。”她只是在心中這麼想的,哪曉得竟然說出了口。
白楊的眉峰一聳,詫異地冷冷道:“為何?他剛才放火要燒你!”
“即便是這樣他的性命也輪不到我們來處決。”
“你不殺他,他還會來殺你……他只是個奴才自然是受人指使。”
“那就讓他再來殺我好了。”
白楊倏地擰起了眉:“你明明知道是誰派他來的……他……”
良兮聲嘶力竭地埋頭大嚎一聲,喝斷他後面的話:“我不相信!”
白楊握拳的手重重一放,一同揮出去的還有一股莫名的震怒情緒,半晌,無力地垂在一邊。
“好。”他唇邊綻放出詭異的一笑,道,“反正三日後即是我們大喜之日,呵呵,為夫會好好保護你的。”
陳叔大笑三聲,眼神中充滿曖昧地朝他們投去一笑。
完全就是挑釁。這陳叔也真是的,連自己生死都難說,竟然還如此挑釁地看她,就不怕她一個不高興的讓白楊殺了他嗎?不,他一定是佔著辰矣的關係,篤定地捏住了她對辰矣的感情,因而有恃無恐。
然而白楊這話倒是重重地提醒了她。
良兮一直都不知道確切的日子,此時一聽竟然就在三日後,她頓時感覺全身一片冰涼,跟二月天裡被人用冷水澆了一頭,徹底僵住。
在白楊的示意下,眾人紛紛架著陳叔離去。
他彷彿毫無反擊之力,乖乖地被帶出白府,一場爭鬥就此化解了,良兮卻意外地沒有喜悅,也沒有放下一樁心事的感覺。相反,更甚的是她越來越覺得時間急迫,大火沒有滅掉反而燒到眉毛上來了。
“娘子早些休息。”
白楊擺了下衣袍,揮一揮衣袖,月牙黃的身影漸行漸遠。
一定要逃出去啊。
可是大火都滅了,青嬸她們幾個竟然連人影都不見。
換做平時,或許青嬸比她更急,一身武力早就帶著她不知逃到天涯海角了。
夜漸深,鴉雀無聲。
良兮卻睡不著,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大有孤枕難眠之感。在白鎮,她幾次都是跟青嬸同塌而眠的,尤其是月弧弄影來了之後。
有大半個月不見青嬸他們幾個了,在這個月圓之夜感覺分外想念。
不知道他們怎麼樣了?這麼久不得見,可是因為被白楊困住了?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大家支援,鞠躬~
三千弱水哪一瓢知我冷(三)
在房中煎熬三日,彷彿度日如年。
良兮總是在視窗佇立彷徨,忍不住四下張望,怕白楊或者有其他下人來,而他們不來,她又緊張擔憂下一刻會有人走到她身後,悄然無聲地就給她披上蓋頭。
這兩晚,良兮幾乎每天都做噩夢,不是夢見跟白楊拜堂成親,就是辰矣派人來殺她。兩者都不是她所願,卻無一不是真實地感覺到事情的將要發生。
此時正是第三日凌晨。良兮嘆了一大口氣,抹去額上的淋漓大汗,抖了抖衣襟,這麼冷的季節,可她渾身上下無一處不是溼的,感受到汗液的粘稠和臭味,她從床上一坐而起。
好險啊——良兮倒了一杯涼茶,咕嚕嚕地急急喝下肚。
方才白楊的臉就在她眼睫前,較之過往放大了無數倍,清晰地能數出他有幾根眉毛,他的嘴唇動了動沒有發出聲,良兮卻懂了他的意思——你我終於成親了。
終於成親了。
這算什麼意思麼,想白楊早之前就說過的那句:“良兮,你早就是我的人了……”她唇角就犯抽。想她也算是轉世重生,竟然還是一副殘花敗柳,失去重新做良家婦女的機會……
如果沒有那道聖旨,如果沒有來到京城……她是不是還在白鎮辛苦地砍柴種菜,過著永無出頭之日的生活?跟青嬸相依為命,繼續貧困而清靜。
只是天意弄人,一切該發生的都發生了。良兮的命裡先遇上的是白楊,然後一輩子就要跟著他打轉?本來打著如意算盤,打算吃定辰矣了,哪知結果是她被人重頭到尾戲弄了一番,連他的身份都不知道,就跟他要生要死的,從白鎮折騰數月到京城。
兜兜轉轉,她還在呆在白楊身旁,然後在別人眼中她仍然是個小妾。然後她有點明白了。一次可以是偶然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