襲雷頓堡之時,月神艾露尼在觀星者的駕駛艙內說過,天上的眾神一部分想前往眾神之父的世界,另一部分則渴望新的知識。
那另一部分絕不想看到自己離開這顆星球,越兵想到麻煩處,暗暗嘆了句:眼前與黑古的戰爭,未來和眾神的戰爭,哪邊都是無底洞。
嘆完氣,他已戴上了從口袋中取出的白手套。理論上,警備少尉的正裝還有頂尉官貝雷,因為他實在無法理解斜著的帽子有什麼美感,所以扯扯白手套後,他就轉手從艾莉手上接過越龍芽,帶著她們走向朝見正殿。
整座城堡猶如軍用要塞,不寬敞的走廊散著淡淡藍光,在人不察時,地面與牆壁會露出斷續的魔法文字。魔法文字與越兵知道的特用語相似,單看一個,或者兩三個沒有意義,只有將它們按照一定規律拼湊到一起,它們才如密碼般露出自身意義。
魔法文字裡面蘊涵的意義足以使一名術士瘋狂地研究一生,但對於覺得程式語句更簡單的人來說,那些文字怎麼都好,終有一天要回到充滿電波的世界。
在乓乓的護衛機鎧行進聲中,越兵忽然聽見懷裡的小傢伙開口道:“爸爸,表情很可憐。”
半歲大的小傢伙,雖然能流利地說出大6通用語,仍不能準確使用每個詞。然而,“可憐”比應當使用於句中的“寂寞”更刺痛越兵內心。
在兩年前,e4船塢遭非規則空間生器割開的慘劇裡面,越兵這個機鎧特警應該已被確認死亡。退一步,就算被列為失蹤,那個世界又有誰等著他回去?那麼,回去幹什麼?
再次意識自己的終點處一無所有,越兵停住腳步,低頭看向女兒黑耀石般黑亮圓大的瞳孔。這也是頭一次,他想看清楚在清澈的瞳孔中映出的自己會是什麼模樣。
正當芙娜躊躇著,不知如何回答越龍芽之時,艾莉突然將兩片嫣紅小嘴一抿,隨後笑露出八顆貝齒:“原來如此,這就是強者的孤獨嗎?還是和自己女兒互相盯著看很有趣?”
“有趣的是你。”越兵回過神,託了託越龍芽的小身體,轉過頭對艾莉說:“我說過了吧,到了這裡讓你什麼也不要問,什麼也不要說,什麼也不要動。”
越兵看越龍芽的目光裡面充滿了溫柔,對著自己卻連和善都粘不上邊,艾莉不禁抗議:“你這叫差別待遇!哼!”
每每逗艾莉飈都很有趣,越兵再度翹起嘴角問:“哦,是麼,你先說說我們什麼關係。”
“親密朋友,不對嗎?”艾莉拼命睜圓雙眼,外加挺胸直背增加氣勢。
“所以問題解決了啊。”越兵摸摸女兒的頭,轉頭對芙娜說:“芙娜,查查詞典,告訴她家人和朋友的區別。”
以前的資料庫裡沒有收錄這些基礎東西,不過芙娜仍十分明白,眼前有兩個大小孩正在吵嘴,都想透過吵嘴掩飾些什麼。她所能做的只是放鬆肩膀,淡然地笑著回答:“越兵,是你不對,艾莉小姐出於一片好意,你說得太過分了。”
越兵還想調侃兩句,然而長長的走廊中忽然傳來異樣的空氣流動。城堡通風不錯,但能造成此空氣流動效果的原因只有一個:大門開了。
朝見之間足足佔去城堡整體三分之一空間,無論來多少次,總會使人不覺往頂上看去。
唯一的柔和純白光源從朝見之間六角天花板射下,光線或許沒有什麼意義,但站在中央的人只顧抬頭看著,良久,才活動眼珠望向偏門。
看見穿出偏門的一行人與機鎧,她只有一句話:“未見過的新面孔。”
“姑且先當成是這樣。”越兵做足了心理準備,抱著越龍芽登上既矮又寬的幾級臺階,坐到本應只有眾神之父才能坐的座位上,說道:“既然我能出現在這裡,坐到這上面,你也不會有什麼多餘疑問,接下來……祝福儀式怎麼搞來著?”
看到座位上的男人一副凡人模樣,懷裡還抱著與他三分相似的小女孩,陽影不禁嗤笑道:“你這樣子,算得上是高階神嗎?父親不在的時間裡,誰又能賦予高階神的神格?”
越兵自認不是見了美女就暈的人,可是陽影的兩個問題確實使他頭昏腦脹。本身,他對眾神之父的神位系統所知就不多,對自己成為機鎧神更只知一個結果。沉默片刻後,越兵決定交棒:“芙娜,幫我跟她說清楚。”
連自己囂張本錢不清楚就囂張,世界上還真有這種人……朝越兵無奈一笑後,芙娜朗聲回答陽影:“高階神的神格只有眾神之父才能賦予,這點並沒有錯,他正是我們魔能機鎧族的神,我們的信仰。”
再一次打量過越兵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