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到,天道的存在,以及……它的不全。
“施主,你說天道不全,故而不能使修者脫離桎梏,解開長生死結,可有補全之法?”
在他身後,站著一個老僧,臉上皺紋橫生,一身破舊袈裟,全身上下髒兮兮的。只有手中持著一串碧玉念珠,竟是晶瑩剔透,耀人眼目,發出淡淡青光。
白凡緩緩睜開眸子,舒緩而悠長地撥出胸中的一口濁氣,他遊歷兩年多,都是一人獨行,每至一處皆是停歇一晚便走。直到半年前,偶然遇到了這個老和尚,淺淺數言,一見如故。
這時的白凡,在確定身後無人再跟蹤後,已然恢復了自己的模樣,容貌也就罷了,修真界從來就不缺樣貌俊美之人,但那沉淵如海的氣質,刻在了骨子裡,自然散發而出,在明眼人眼中,沒有百年以上的修行絕不可得,自如星辰般閃耀。
“能夠補全天道的唯有大道,你我對於凡人來說,是尊榮已極的修仙者,然而對於天道而言,卻與芻狗螻蟻無異,都如滄海一粟之渺小,如何妄想補全天道?”
白凡緩緩而言,這個老和尚法名普智,天音寺四大神僧之一,可與青雲門七大首座並提,也是誅仙這個故事的開端,張小凡的一切恩怨情仇,皆由他而起。
當然,此刻還沒有發生草廟村的那場變故,他還未犯下那滔天的罪孽,而今的他,還只是一個為參破生死之謎,執著不放的苦行者。
對於此,對於他,對於張小凡,白凡一切順其自然,並沒有要插手的意願。
恩也罷,仇也罷,對於他們來說,那是他們的選擇,他們的命運。
因為他的到來,命運滾動的痕跡已有了偏離,他無法顧及每一個人,只能做好他自己。
普智沉默了半晌,嘆息一聲,道:“如此說來,施主認為這天地萬物,皆有其本身命數所在,是以雖千變萬化,卻終有其不可違逆天命之道,所以我等修行一生,只要身為萬物之一,便終究不可能勘破這個秘密了?”
聞言,白凡默然。
普智的執念,他能替他解開,最簡單的方法無疑是用定界石將其帶到本源世界,他自然可以繼續修行,追求那遙不可及的彼岸,那時他才會明白:生死之間有大恐怖,長生可望,但遙遙無期……
然而,問題在於……他沒有這麼做的理由。況且,最大的問題在於,就算他此時說出,普智也未必會信。
沉吟許久,白凡低吟道:“如果真的天命已定,萬物終究凋謝,無數世人忙碌一生,又有何意義?所以天道雖然無情,但終究會為蒼生留下一線希望,只不過這希望渺茫,得不到也就跟沒有一樣罷了。”
普智聞言,心頭若有所動,一時竟不能言語,面上有思索之色,而後忽地露出一絲笑容,說:“有希望,總比沒有希望好,貧僧相信,只要心誠不悔,佛祖終會降下恩澤。”
白凡無奈,搖頭嘆道:“佛門四戒,貪、嗔、痴、恨,大師已然著相了。”
“多謝施主指點,施主請繼續清修吧,貧僧暫且告辭。”
普智笑了笑,不以為意,雙手合十道別,也沒有再說什麼,平靜地轉身離開。
白凡目光閃了閃,繼續盤腿坐下,道基旋轉,長生訣運轉如行雲流水。
這三年他再未練過太極玄清道,而是一直在修行長生訣,青雲山五年,再加上這三年的專注修煉,神秘莫測的長生訣即將跨入大成。
也不知過了多久,白凡不動不語。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夕陽終究完全落山,過不多時,只見一輪明月緩緩從東天升上,月華如水,耀耀清輝,灑向人間。
夜幕中,月光下的白凡,平靜淡然。
忽然聞到一聲輕響,不知發自何處,但在寂靜的幽夜中傳響。
白凡渾身微微一顫,氣海中的道基驀然發出了一道神秘的光華,散發出古拙的氣息。
與此同時,他眉心閃亮起清輝,彷彿一個星芒,在幽暝虛空中指引著方向,氣海中那道神秘的光芒旋即從直衝而上。
跨越了一段難名的虛空,像一道開天闢地的利刃,斬入一片幽黑的虛無之中。
咔擦~~~~~~
白凡再次聽到一聲輕響,彷彿有什麼裂開了一道縫隙,而後神秘光芒一閃而沒,就此消失不見。
但他旋即感到一陣溫暖,這溫暖如嬰兒時在母親的懷抱一般,恬靜淡然,無比的令人留戀。
並且,這溫暖不是來自於肉身,而是源自靈魂。
他感到自己的神魂正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