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通道躥出,槍聲和垂死前的哀號混成了一片。絕大多數日本哨兵都是瞬間喪命的,剩下的那部分全都趴在地上找掩護,端起三八大蓋嚎叫著開始還擊。
協防工事裡的幾挺機槍剛咆哮起來,就被負責火力壓制的中國士兵用擲彈筒炸啞,機槍手都成了滿是洞眼的破口袋。許多連鋼盔都沒戴的炮兵被打死在通往炮臺的壕溝裡,大概還在睡夢中,就已經都去見了閻王。
司馬洛的作戰構想很奇特,也很狡詐。
鬼子實在是太多,即使佔了先發制人的優勢,在陣地戰中1連也未必能討什麼好。而他下達的命令是,正面戰鬥一打響,兩翼位置計程車兵立即往敵軍縱深穿插,由於軍服鋼盔全都一樣,可視環境又極差,從槍聲上分辨敵我就成了最直接的途徑。一下子被打懵頭的日本人未必有那麼快的反應能力,對於1連弟兄來說,這卻是小菜一碟。
深山老林中虎豹稱霸,卻往往會命喪豺口。豺群慣於以撲擊嘶吼吸引對方注意,只要一有機會,偷偷掩到後面的幾頭老豺便會撕裂虎豹的肛門,將腸頭扯出,繞在樹上讓其越拉越長,最終傷重而死。
豺的這種智鬥,跟眼下的1連幾乎一樣。
很快日軍炮兵大隊就亂了陣腳,黑暗中他們不知道究竟有多少敵人在向自己襲來,驚惶之中甚至出現了兩個區域的鬼子相互交火的情況。近距離內的密集掃射,最大程度地發揮了MP40衝鋒槍後坐力小、射擊精度高的特點,1連士兵幾乎像割麥子一樣橫掃著手持三八大蓋的鬼子兵,鬼子卻束手束腳,往往一槍開出去,打到的卻是自己人。
戰鬥比預計中結束得要快,把最後一個滾在血泊當中的鬼子送上路後,司馬洛讓兩個排的排長清點了一下人數,點下來除了掛彩的以外,陣亡不到十人,這讓他陰沉的臉色多少變得好看了些。
“趕緊的,炸了炮管!”1排長眼都紅了,死去的兵大多是他手下。
“誰說要炸炮了?”司馬洛看了眼餓狗搶屎般撲到山炮邊的高大壯,緩緩說,“我們要用這些炮,把那邊高地打下來。”
“什麼?咱們全連可就一個高大壯!”1排長大吃一驚,弟兄們也都愣了。山炮畢竟不比擲彈筒、迫擊炮,單是目測一項,就是門用炮彈喂,也未必喂得出的學問。
“剛過來我們團的時候,能把擲彈筒玩出花的也只有他一個人。”司馬洛難得地笑了笑,“趕緊吧!趕鴨子上架也得趕,你們都該知道,聽我的不會錯。”
在曾經效力的炮兵第10團裡,高大壯是相當出名的,當年單排炮轟上海跑馬廳日軍臨時機場,就有他的一份功勞。這傢伙不單是各種炮型都能玩得轉,玩得準,最誇張的是有一回他喝多了跟人打賭,借來步兵連隊一支27式擲彈筒,夾進雙膝間只粗粗瞄了瞄就任人蒙上雙眼,單發把兩百米開外的老樹樁轟成了漫天殘渣,情形酷似從褲襠裡飛出了一枚榴彈。
許多人後來談起這件事情,都用“人壯鳥也壯”這句話來笑罵高大壯,但對於113團尖刀連來說,這三句話說不對路就要拔拳砸人的莽撞漢子,卻是個不可多得的軍械行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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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人都管我叫老貓,貓狗的貓。”那名自稱1連連長的矮小漢子,在打死最後一名鬼子後這樣說。
第二章 狼入虎口(9)
三八大蓋在射擊時幾乎不會產生槍口熾焰,夜戰當中,很難憑火光發現槍手的位置。此刻兩邊都是用的一樣的槍,趙平原卻發現老貓像是憑著耳朵在射擊,他每次拉栓駁火,鬼子那邊就必然會有一杆槍啞掉。短短片刻之後,那一小隊鬼子暗哨已經橫屍就地,而他卻連汗毛也沒傷著半根。
趙平原當然也有開槍,只是把子彈都射得不知去向。
收了傢伙的老貓慢吞吞從藏身處爬起,儼然又是一副沒精打采的神氣。之前趙平原被他一勾一絆,啥事也不知道就趴在了地上,透過這麼一場小規模遭遇戰,他才明白過來,原來自己撞上了扮豬吃老虎的主兒。
“你真是1連連頭?”趙平原大為奇怪。
“芝麻綠豆大的玩意,有什麼好冒認的。你在1連玩手榴彈那會,我還沒回去,沒眼福見你裝犢子。”老貓皮笑肉不笑地看著他,“現在倒好,壞事的又是你。你說好好的俘虜你不當,幹嘛非得跑呢?”
趙平原生疏地往彈倉裡壓著子彈,儘管槍法不怎麼樣,子彈帶倒是背了兩條出來,很有點有備無患的意思。聽老貓這樣說,他開始明白“炮灰”或許另有用處,不由對這人的膽色有些佩服,上滿子彈後抬手敬了個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