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旨來,說貞妃去了養心殿,與皇上商議過幾日給懿靖大貴妃做壽的事了。順治走不開;讓淑懿自己先吃,等晚上再過來。
自從四貞公主出走的事之後;懿靖大貴妃與太后一直淡淡的,兩位婦人大半輩子在宮裡;有爭奪,有聯手;如今先帝已逝,失去了爭奪目標;況且阿霸垓旗的實力,一直就不可小覷,四貞的事塵埃已定,孝莊不想再為此而與懿靖大貴妃結怨,而且從某種意義上說,自己一手養大,又對她深有感情的義女,能夠收住博果爾的心,也不是一件壞事。所以孝莊趁著這個做壽的機會,也是想要與懿靖大貴妃一笑泯恩仇。
淑懿忍著一肚子的笑,好好地送走了吳良輔。關上門來,喜滋滋地想著貞妃才得了協理六宮之權,便明火執仗地與皇后擰把起來,往後還不知有多少熱鬧看呢!
淑懿這裡才吩咐下小宮女擺飯,宮外卻有一位宮女求見。雲珠問時,說是擷芳殿的,淑懿心頭一喜,便知是博果爾得了什麼信來了。忙將那宮女請進來。
進來的這位穿著一身竹青的雲錦宮裝,看領口與袖子上繡的花紋,便知是擷芳殿的尊等宮女。腦後溜光水滑地打著一條辮子,通身樸素無華,卻透著一股高華氣派。
那宮女向淑懿行了大禮,回稟道:“奴婢是擷芳殿的大宮女雁翎,襄親王叫奴婢來……”說到這,警覺地向四下一瞟,望著淑懿的神色似有詢問之意。
淑懿輕輕道:“但說無妨,這裡沒有外人!”
雁翎才又說道:“襄親王說,錦繡死了!”
淑懿不由從腳心漫出一縷寒浸浸的涼意,直滲到心口裡,錦繡死了,那最重要的證人就沒了,那麼那封信,淑懿脫口而出,問道:“那封信……”
雁翎面色平靜如水,不見一絲悲喜,道:“襄親王已經派人去找了,此時卻還不知找沒找到!”
淑懿一時默然,這種情形下,也只得聽天由命了,錦繡之死,顯然說明對方已經覺察,恪嬪父母之冤,能否得雪,只能看運氣好壞了。
雁翎也是個爽利的,看淑懿眼眸籠著一層淡淡的清愁,因說道:“若王爺有信傳來,奴婢一定立時前來回稟。”
淑懿點點頭,讓雲珠打賞了雁翎,送她出了承乾宮。
雪綿綿密密地落了一下午,竟毫無減弱之勢,院子裡已是一天一地的白,四阿哥醒了兩次,淑懿給她餵了奶,又陪著玩了一會兒,便到了晚膳時分。
天擦黑時,順治進來了,負著手,垂著頭,悶聲不響的,淑懿一看,也猜得七七八八了。忙溫柔著撫著順治的胸口,笑道:“福臨餓了吧,今兒太后特賜了臣妾新鮮的鹿肉,正好一起嚐嚐!”
順治哪裡吃得下,向旁邊的冰玉柚木窄榻上一倚,微微閉了眼,額頭卻是擰在一起的。
淑懿靠在他身側,以纖指輕輕揉開緊皺的眉頭,安慰道:“福臨有什麼不開心的事麼?可否對臣妾說一說!”
順治長臂一伸,將淑懿摟進懷裡,極不耐煩道:“這宮裡的女人沒一個省心的!太后今兒晨起才給了貞妃協理六宮之權,貞妃拿著這個權柄,求朕將懿靖大貴妃的壽筵擺在景陽宮!”
淑懿故作驚詫道:“哦?這是為何?”
順治仍是一副氣悶模樣,道:“說出口的理由是景陽宮裡新植了幾樹臘梅,開得又早,比慈寧宮那些才打了花苞的梅花,開得還早些,可還不就是想借著在景陽宮舉辦壽筵,與皇后爭權麼?”
貞妃這一手來得實在不怎麼高明,讓順治一眼就瞧出來了,遑論別人 ?'…3uww'不過貞妃才掌了協理六宮之權,若因著此事折了她的羽翼,往後反而不好用她來牽制皇后了,淑懿想了一想,笑道:“並不是為著貞妃是臣妾的妹妹,臣妾為她說話,俗話說‘新官上任三把火’,貞妃也是想把事情辦好,別叫旁人說太后用人不明。”
順治沒想到淑懿這次會跟他搶著茬地說,方要反駁,淑懿的柔荑輕輕揉著順治胸口,笑道:“自然,福臨說的也有道理。貞妃的心思,未必旁人領會得了,說不準還會惹些閒話出來,福臨為貞妃計,還是不允她的請求為好!”
順治這才將一條手臂向腦後一枕,冷哼道:“朕當然不會允她,可貞妃見朕不允,又說出許多新鮮法子來,要在壽筵上使,朕被她磨得沒辦法,只得答應她。”
淑懿嬌笑道:“太后為何忽然大張旗鼓地給懿靖大貴妃做壽,想必福臨也是知道的,辦得隆重些兒,倒也並無壞處,就是襄親王見了,也要感激太后和福臨的恩典呢!”
順治又絮絮地與淑懿說了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