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七章 淑懿困局
陳掖臣望著眼前的女子;心緒一時有些迷亂;只反反覆覆地說道:“都是臣的過錯;請皇上治臣之罪……”
皎月早已哭得紅淚闌干;今日之事,她最悔的就是連累了從小疼她的小姐,至於自己的生死,倒是無足輕重的。
她自幼家貧;爹孃為了養活兄長弟妹才將她賣到董鄂府當差,皎月是幸運的;因模樣生得不俗;被管家大娘指派到庶出的淑懿格格身邊,但她除了端莊的容貌和一副溫良性子之外;幾乎沒有什麼優點,當家理事的本領還不及自家格格,就為著她分不清生川穹和酒炙川穹,叫主母愛新覺羅氏鑽了空子,差一點害得格格的生母梅姨娘撒手人圜,若不是格格機靈,唉……
幸而入宮後不久,格格不知用了什麼法子,將雲珠收為心腹,雲珠對她十分照顧,又比她聰明百倍,什麼事她想不到,想不出的,雲珠都能替她想著。
皎月從來想不到,大學士之子,深受京中貴女青睞的陳公子,如何單單心儀於她?
她記不清是哪一次了,她蜷在他的懷裡,靠在他寬闊而堅實的胸膛上,問他:“我到底哪裡好,竟能博得你這樣一個人的青眼?”
陳掖臣將她向懷裡一圈,皎月的鼻尖只縈繞著他令人沉醉的男子氣息,心馳神蕩之中又有些迷亂,陳掖臣深情道:“你在我心裡生了根,發了芽,如一株玉樹,日子愈久,愈是葳蕤繁茂,此生不可移去。若是強行移去,我這顆心,也必要牽絲攀藤隨你去,必是要殘缺不全的了!”
皎月心潮翻湧,只覺眼中一熱,就要滴下淚來,忙極力忍住,粉頸卻垂得愈發低了,如私語切切,道:“也只是你覺得我好罷了,旁人卻未必會覺得我好!”
陳掖臣吻著她的青絲,囁嚅道:“就算這世上只有我覺得你好,難道還不夠麼?”
皎月抬眸望他,會心一笑,甜甜道:“夠了……”
方才皎月才進養心殿時,陳掖臣向她打了一個只有他們之間才能明白的手勢,叫她不要輕舉妄動,一切由他來擔承,其實若依著皎月,便是隨著陳掖臣同生共死也無憾的,但是偏偏這事累及了格格,皎月心急如焚,也只得緘默不語,直到後來看到陳掖臣有性命之憂,她才再也無法沉默。
這裡一堆愛恨糾纏的官司還未清,那邊皇后貞妃又纏不清,順治聽了半日,也乏了,一揮手,厭煩道:“既無定論,那麼先將他二人看守起來,明日再議!”
皇后聽得此言,因命殿中小太監道:“將皎月押往尚方司,陳掖臣是內廷侍衛,今夜在哪裡看守,請皇上下旨!”
淑懿一聽皇后要將皎月押往尚方司,便知皇后心思,尚方司的精奇嬤嬤,比刑部大牢裡的獄卒還要厲害上三分,皎月雖是奴婢,從小跟著她,吃穿用度比一般官宦家的小姐還強些,哪裡受得了那裡的罪?弄不好,翌日清晨報個畏罪自盡,也未可知,淑懿當下“撲通”一跪,向順治道:“皇上開恩,皎月雖有過錯,但尚方司刑罰嚴厲,臣妾只恐她受不得,還請皇上允她在承乾宮呆一夜,臣妾著人看守起她來便是了!”
順治正在遲疑之中,皇后冷冷一笑,道:“果然承乾宮的人就是比別人更尊貴些,宮女既有膽子違背宮規,就別怕尚方司的七十二道刑罰!不然,當初偷食禁果時,怎麼沒想到會有今日的苦楚?”
淑懿面色一凜,道:“殺人不過頭點地,如今事實已然清楚,他二人也俱已認罪了,難道皇后還怕嬪妾夜裡與皎月竄供麼?”
貞妃眼珠一輪,其實她很想尋個由頭將皎月弄進她的景陽宮去,暗地裡處置了,但瞧這時的情形,皇后是鐵了心要剪除淑懿的這片羽翼的了,何必要替皇后做這惡人去。
順治聽淑懿之言也有道理,再者他深愛淑懿,難免愛屋及烏,這時便開言道:“皇后不必爭執了,朕看此事俱已明瞭,何必再叫皎月到尚方司多受一份罪去,今夜先暫且安置在承乾宮吧,也省得皇后操心!”
柔華忖了忖,也覺有理,若是皎月在尚方司或長春宮有個好歹,到時不但派不了貴妃的不是,自己還會在皇上面前落一個濫取人命的不是,實實地划不來。於是柔華端凝了神色,向順治道:“皇上既這樣說,便這樣辦吧!只是皎月今夜若有什麼閃失,可全在貴妃身上了!”
淑懿立時乾脆答道:“娘娘放心,嬪妾自不會辜負皇上娘娘的信任!”
皇后又問順治道:“那麼陳掖臣拘禁在哪裡?”
皎月眼中立時現出擔憂之色,順治沉了一沉,道:“陳掖臣先不押往刑部,就先關在順貞門的值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