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鍾神秀的步步後退,雲九的視線逐漸被宏偉高聳的劍閣所遮擋,即便提前佔好位置的蜀中富紳名流也在煙雨繚繞中漸漸地看不真切,站在蜀山城中抬頭觀望的人們只能聞得巍然天幕之上轟隆隆的猛烈撞擊聲如驚天炸雷響起,不絕於耳。 蜀山腳下那座最高的閣樓門口,原本是有十幾名暗衛把守的,但在一位頭戴斗笠身穿黑衣揹負木劍匣的男子帶領之下,這十幾名西蜀王府暗衛的薄弱防守一瞬間被蜂擁而入的人群衝散。 只聞其聲,不見其人,雲九情急之下也跟著那位在小館中見過的黑衣男子進入閣樓,往閣樓頂上爬去。 想要一睹為快的人太多了,他們一股腦湧進閣樓,衝向樓頂,有些性子急躁並且武藝不俗的武夫,更是直接飛簷走壁從閣樓外躍上樓頂,一時間樓裡樓外上百人衝上閣樓的場面,極為壯觀。 很快,頂樓上西蜀王所在的那間屋子,房門就被人群從外面擠開,第一個湧入的,就是那位頭戴斗笠身穿黑衣揹負木劍匣的男子。 蜀山之上,劍幕漫漫,有兩名想直接從閣樓頂飛上蜀山的江湖人士,飛到一半就被漫天垂落的劍氣絞殺,屍骨無存。蜀山劍派掌教夏長揚手持軒轅劍,魁梧身形從劍閣八重悠然飄下,攔在了第二波想要衝上去的江湖人士面前,冷淡開口:“膽敢闖入蜀山禁地者,死!” “死”字一出,再也沒人敢越雷池半步。 謫仙老人馮長今負手而立於雲層之上,任由上萬道劍雨蜂擁激射,全都折損於他的兩丈之外,墜向地面。充沛劍氣繞身,劈啪作響,隨著謫仙老人的輕輕抬手,密密麻麻倒懸於劍閣八重樓中的一百多把名劍同時出動,浩浩蕩蕩刺向衣袂飄飛的鐘神秀,鍾神秀在劍舞之中以神秀劍劃出一個圓,神秀劍意之下,飄落的雨絲以鍾神秀為圓心再成大河巨劍! 漫天雨幕再次懸停,熾盛之光從天幕之上灑下,謫仙老人沐浴其中,朗聲笑道:“黃裳兒,真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再次與你的劍意共舞!” 大河巨劍傾瀉斬下,鍾神秀憤然開口:“天底下活著的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 謫仙老人手中塵緣玉劍筆直向前,一百多柄劍閣名劍齊刷刷指向大河巨劍。 西蜀王許開明正對這一幕看得心神大盛之時,帶頭湧入屋子的黑衣男子卻是突然向前踏出一步,罡氣凌厲,腳下寸許厚的青石地板寸寸碎裂,手中匹夫劍隨即出匣。伴隨著一聲慘叫,以及匹夫劍出匣發出的鏗鏘聲,西蜀王的身後,一名親衛已被砍下半個身子。 桑雨熊聞聲縱掠擋在西蜀王之前,面沉如水疾速將腰間魚腸劍拔出。 黑衣男子緊握匹夫劍,低頭望了一眼倒在血泊中的親衛,平靜問道:“許皇叔,你養了一條好狗?” 西蜀王臉上沒有絲毫震驚,更沒有低下頭去看這名瞬間斷為兩截的親衛,所謂殺一人為寇,殺萬人為王,亂世之中,沒有一個藩王手上是乾淨的,這已經是西蜀王第一百零三次遭到刺殺,這也是第三百二十七位為了保護西蜀王獻出生命的親衛,早就對死人習以為常的西蜀王默然一笑,轉頭直直盯著黑衣男子藏在斗笠後面那雙若隱若現的眼睛,好奇問道:“本王已經猜到今日有人要行刺於我,但你不是我所猜的那個人,所以,你是那初代“隙中駒”的第十根刺?” “隙中駒”,曾是大寧國王段義寧派出十名高修死士暗殺西蜀王的任務名,現在是大寧國的暗中勢力名。隨著黑衣男子的這次失手,當年名為“隙中駒”的任務算是徹徹底底地失敗了,作為最後一根刺的黑衣男子不緊不慢解下劍匣,自嘲般說道:“不過是二十五年前僥倖從你們西蜀馬蹄下活過來的一個野孩子罷了。” 西蜀王發出一聲冷笑,如果所有人都像眼前的這位黑衣男子一般,將戰爭帶來的喪親之仇全都算在最高統治者頭上的話,作為一國之王,會有多少仇家?怕是啥事不幹數上三天三夜也數不過來吧? “隙中駒”這十根刺,壓抑在西蜀王的心口太久了,在拔掉最後一根刺之前,西蜀王最後問道:“你和鍾神秀認識嗎?” 西蜀王喜歡湊熱鬧,這是人盡皆知的事。黑衣人也不隱瞞,直言道:“她之前所做出的的那一系列高調行為,全都是我求來的,鍾神秀不知道我的真實身份,更不知道我要她這麼做的目的是為了引你出府,吸引你的注意力。” 說罷,黑衣男子抬臂將匹夫劍橫於胸前,做出了出手的姿勢。 西蜀王面無表情,平靜說道:“許某的命就在這裡,無論賢身貴體還是匹夫豎子,只要有本事,都可以隨時來拿!” 桑雨熊點頭,兩名親衛對視一眼,一起出手,奔黑衣男子快速殺去。 黑衣男子蓄滿勢的一劍橫空,凌厲如一線的劍氣炸開,從腳下直至樓頂,牆壁之上登時炸出一道長長的裂縫。 隨著一聲巨響,漫天大雨再次落下,透過裂縫散落進來,細細密密如一道水簾,將黑衣男子與西蜀王一行人隔開。 兩親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