壞,我先饒你這次,下回你再犯試試。”放下竹枝,老人睨了眼砂鍋,而後將手往身後一背,便轉身往屋外走去,只是當他就要出門之際,卻又傳來一聲:“於月,如果你當真這麼閒,那就把那些多出來的時間用在祖傳的譜子上,那樣會比你到外面和男人廝混得好,要曉得,灶君只挑和食物有緣的人,你該珍惜。而且,我的時間不多了,在你找到懂得你做菜的心的人之前,你該不希望我死不瞑目吧﹖”
哇,死不瞑目?又是這句令她渾身難受的話!
只是丟下話,老人駝背的身影,就也消失在門外。所以對著門口,她也只能一個人吶吶道:“每回都灶君灶君、菜心菜心的,我哪時跟誰混去了?我不過是想喘口氣。況且我也不是很會做菜的於月,於月她早在十一年前……就沒了,我是於陽,愛吃東西、力氣很大的於陽啊,您怎麼老搞不清楚?”
天曉得,這些話她已經說過了幾遍,但她的爺爺卻似乎沒一次將它聽進耳裡,放到心裡。
以前的爺,愛喝酒,雖然每次喝醉了難免會將她和於月認錯,但失去雙親的她倆畢竟是他一手帶大,所以最後他還是會笑著更正過來。可,自從於月死後的那一年,他這毛病好像又變嚴重了,或者,該說是他像徹底變了個人。現在的他,雖然一滴酒也不沾,可也從來沒一次認出她來。他似乎只記得督促她、要她學好灶房裡的事,其它的,諸如她的心情,他好像一點都不關心,就好像除了做菜,他和她已經不帶任何關係。
有時候她甚至會懷疑,現在的爺,究竟還是不是那個情願自己不吃東西,也堅持要餵飽她和於月的那個爺?
“咦?啥味道?糟糕!”原本還心酸著,可眨眼,於陽又立即回過神來,因為鍋裡的食物已傳來些微的焦味。
一急,忘了拿溼布墊手,她便忙著搬起仍在灶上的砂鍋,而等她被鍋耳的高溫燙得哇哇叫的時候,也已不能放手。所以她只好忍著痛,迅速將那砂鍋擺上一旁的大圓桌。
滋!
“燙死我了!”等鍋一落桌,她就連忙縮回手,且往水缸裡浸,眼看兩隻手掌在水裡變得愈來愈紅,紅得像沁血,她這才想到那放在櫃子高處,能馬上止痛燙傷藥膏。
於是,手離了水,人也走到櫃子邊路起腳想拿膏藥。
“啊——雞跑了!”豈料這時灶房外頭有人叫了。那聲音是府裡十三歲的書僮,以往都是他幫忙殺雞的。而這下,雞跑了﹖
“啥,真是倒的什麼楣!”她的手雖然痛得要命,但是雞如果跑了,結果只會比這個更慘。不管手,於陽馬上跑出了灶房。在看見杵在雞籠邊那手裡還抓著把身刀的少年,她忙問:“雞呢?”
“飛了!”
“飛了?飛到哪兒了?”她抬頭看看牆,又看看檣外拍困。
“屋頂上。”書僮指著四人高的屋頂。
“啊?”望向屋頂,她雖未看到那臨死逃脫的雞,不過卻看見從上頭飄下來的幾根雞毛。“你是怎麼抓的雞啦!故意鬆手的嗎?”忍不住,回頭兇了書僮。
“陽姐姐,我沒有,我不過是拿刀從雞脖子上一割……”
“割?脖子斷了的雞還能飛?你以為我笨蛋呀!以後從砍一隻雞五分錢,降到砍一隻雞三分錢!”這小子是賊在骨子裡,只有她瞧得見。
“陽姐姐,我說的是真的!”蹙著稀疏的眉。
“三分錢,沒話說。”又抬眼看著屋頂,心想,這下可好……
“三分錢?三分錢我買餅塞牙縫都不夠咧,好個死姑婆……”撤下無辜的表情,書僮兀自低頭嘀咕。然而,他未料於陽耳力拔尖。
“你說什麼?”回過臉,她瞪住嘴皮仍動著的書僮。
“嘿嘿,沒!三分就三分。”擺擺手。
“哼!”不理會書僮的嘻皮笑臉,於陽的視線開始在極高的屋頂和一旁的圍牆之間遊移。嗯……如果拿椅子爬牆,然後從牆爬上屋頂抓雞,應該可以吧﹖她盤算。片刻,她當真從屋裡搬來一張木椅,擱在牆邊,且對書僮說:“過來幫我穩住椅子。”
“穩住椅子﹖你該不會想爬牆吧?”走到於陽身邊。
“怎麼,瞧我不起?我可是學過功夫的,你忘了?”
“喔,記得記得。好吧,那我幫你穩住椅子,可是以後砍雞還是五分錢,還有,我想吃你做的『跳丸炙』。”從上一回吃過那彈性十足、肉裡包汁的丸子,他就一直掛記到現在。
吱,奸子一枚﹗“五分就五分,但是丸子得等我有空再補給你,還有,除了幫我穩住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