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明月遮掩住了,接著遍是陣陣冷風吹來,一點點的變成了呼嘯的狂風,預示著一場暴風雨的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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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文正公集?日記》:“……八月十五,中秋節,為姑母壽誕,姑母久病臥榻,其日竟能起,餘與姑父及眾兄弟親友皆喜甚,……午時,餘與妻小趨前敬祝為之壽,姑母尚能端坐笑答,申時,稍覺乏力,乃回後堂歇息。餘放心不下,時趨後堂探視,尚無異狀。亥時,安然而逝。……餘聞報悲悼失次,暈厥於地,半夜方蘇……蓋餘自幼為姑母撫養,愛護有逾親子,餘幼年失母,姑母即餘母也,一旦永訣,何其痛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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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紫禁城,養心殿。
年輕的同治皇帝坐於龍案之前,放下了剛剛批過的一本奏摺,長長的打了個哈欠之後,不由自主的向曾經是慈禧太后坐的位置方向望了一眼。
現在雖然自己的那位嚴厲的親生母親已經不再看著自己處理朝政了,但他有時候,仍然會從那個方向,感受到一種無形的壓力。
同治皇帝望了望桌面上仍然是厚厚一疊的奏摺,嘆了口氣,強打精神,取過一本奏摺,繼續看了起來。
同在大殿內的帝師翁同龢注意到了皇帝的這個小動作,不由得在心裡嘆了口氣。
現在自己的這個皇帝學生,內心裡,仍然把“皇帝”當成是一樣差事來看待!
同治皇帝又看了幾本奏摺,可能都是些無關緊要的事,同治皇帝例行公事的在上面批了“知道了”三個字。直到有一本奏摺引起了他的注意。
“呵呵,人家娶妾,該著你什麼事了?你是嫉妒還是閒的慌!”同治皇帝說著,將奏摺丟到了一邊,再也懶得看上一眼。
翁同龢有些好奇的上前,拿過這本奏摺開啟看了一眼,發現是監察御史劉浩良參劾代理福建巡撫林義哲“私納番女為妾”的摺子,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他知道,也難怪皇帝感到不耐煩,官員納妾本是常事,只要不是在守孝期間,管他娶的又是誰人?拿這等爛事說事,皇帝會在意才怪!
因為是參劾林義哲的摺子,翁同龢耐著姓子把這本摺子看完,劉浩良在摺子裡參劾林義哲借去臺灣番境“撫番”之機,見“番女容色俏麗”,遂私納之,“日夜淫樂”,“不理政事”,請朝廷治林義哲“假公濟私”之罪,罷免林義哲的官職,“以儆效尤”!
“翁師傅看過了,覺著這事兒好笑不?”同治皇帝看到老師也在看這個摺子,笑道,“這臣下娶妾,竟然也寫到摺子裡了。”
“若是林義哲於父母大喪之期娶親,無論所娶者為何人,皆是有違孝道,我朝以孝治天下,自是不可不問其有違臣德之罪。”翁同龢道,“若是尋常時候,便未免小題大作了。”
“我記著這林義哲乃是林文忠公之孫,父母早已亡故,這時候娶妾,似乎無關孝道吧?”同治皇帝說道,“要說假公濟私,怕是也不挨著。再者說了,一個番女,生於深山密林,茹毛飲血的,容貌能好看到哪裡去?林義哲所娶者,保不齊是番社酋首之女,林義哲為撫番而安其心,才與其結親的。當是‘假私濟公’才對。”
聽到同治皇帝竟然記得林義哲父母雙亡的事,翁同龢暗感驚訝。不過皇帝后面說的這番“假私濟公”的話,雖然也算有點道理,但他聽著卻非為君者應有之言,倒象是市井之徒所言一般,不由得面露尷尬之色。
“皇上所言……極是,此折上的毫沒來由,當著擲還申飭。”翁同龢輕咳了一聲,給出了處理意見。
“就這麼著吧。”同治皇帝很隨意的點了點頭。
翁同龢躬身領命,同治皇帝接著又批閱起奏摺來,不多時,當他批到另一本奏摺時,臉色變了起來。
“可惡!今天不會都是參他娶番女的摺子吧?”
見到皇帝發怒,侍立一旁的翁同龢先是嚇了一跳,但馬上便鎮定下來。
“皇上,這是……”
“你看看吧!又是參林義哲娶番女的!科道言官是不是都吃飽了撐著了?”同治皇帝怒道,他猛地伸手,把太監擺好在龍案上的奏摺都攤翻開,將言官的摺子全都撿了出來開啟,果然全是一個腔調,參劾的目標都是一個人——林義哲!
翁同龢看到這些大多是六道給事中言官上的摺子,內容全都是指斥林義哲於姑母病重期間迎娶番女的事,也是吃驚不已。
“都是這些東西!朕整天都要被他們聒噪死了!不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