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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4部分

畢竟,當年文祥也是反對過園工的。

“你心裡怎麼想的,可以告訴我麼?”文祥見到林義哲面現惶恐之色,心中好笑,雖然他在剛才同林義哲的談話當中,已然猜到了答案,但他還是想聽聽林義哲親口的說法。

“晚輩的想法,怕是文中堂已經猜到了。”林義哲赧然道。

“你且說來!”文祥揮了揮手,示意他立刻說下去,不要廢話。

“不興辦洋務,則無以自強之道!而若要不受掣肘,只能以園工破題!須知這修園一事,乃兩宮皇太后之逆鱗,無論何人,擋著皆不得善果。晚輩妄揣上意,所為者,洋務不受阻礙耳!將園工與洋務綁在一處,興辦洋務時,守舊愚妄之徒便不敢橫加阻議了,此事雖顯荒誕,但此時此刻,再無他法可想!”林義哲沉聲道。

“果然如此!”文祥呆了半晌,方才失笑道,“也虧得你想出這等法子來……”

文祥說著,話鋒一轉:“你可知道,如此這般,日後你必將置自身於風口浪尖之上,永無寧日!”

“為拯大清萬民於危難之中,個人區區名節,不足掛齒!”林義哲大聲道,“管他們說我佞臣也好、弄臣也罷!總好過日後去做那亡國之臣!”

聽到林義哲擲地有聲的回答,文祥的身子禁不住微微一震。

“好一個不做亡國之臣!”文祥緊緊的盯著林義哲,而林義哲此刻臉上惶恐之色已去,取而代之的,是無比的堅毅和果決!

“就衝你方才之言,若是平倭之策得以實現,老夫就問你要一張門生帖子!”文祥看著面前英姿勃發的年輕人,含笑說道。

“晚輩定當不負中堂厚望!”林義哲嘴上答應著,但此時他的心裡,卻生出一絲惆悵之意來。

遞門生帖的那一天,文祥還會看到麼?

因為他知道,現在距這位老人離開這個世界的日子,已然不足兩年……

此時此刻,文祥的遺折字句,猶在耳畔迴響:

“……洋人為患中國,愈久愈深,而其窺伺中國之間,亦愈熟愈密。從前屢戰屢和,迄無定局,因在事諸臣操縱未宜。及庚申定約,設立衙門專司其事,以至於今,未見決裂。就事論事,固當相機盡心辦理,而揣洋人之用心,求馭外之大本,則不繫於此,所繫者在人心而已矣!”

“溯自嘉慶年間,洋人漸形強悍,始而海島,繼而口岸,再及內地,蓄力厲精習機器,以待中國之間,一逞其欲。道光年間,肆掠江、浙,自江寧換約以後,覬覦觀望。直至粵匪滋事,以為中國有此犯上作亂之事,人心不一,得其間矣。於是其謀遂洩,闖入津門,雖經小挫,而其意愈堅,致有庚申之警。然其時勢局固危,民心未二,勤王之師雖非勁旅,而聞警偕來;奸細之徒雖被誘脅,而公憤同具,以是得受羈縻,成此和局。十餘年來,仰賴皇太后、皇上勵精圖治,宵旰勤勞,無間隙之可尋;在事諸臣始得遇事維持,未至啟釁,偶有幹求,尚能往返爭持,不至太甚,非洋務之順手,及在事者折衝之力,皆我皇太后、皇上朝乾夕惕,事事期符民隱,人心固結,有以折外族之心,而杜未形之患也。然而各國火器技藝之講求益進,彼此相結之勢益固。使臣久駐京師,聞我一政之當則憂,一或不當則喜,其探測愈精。俄人逼於西疆,法人計佔越南,緊接滇、粵,英人謀由印度入藏及蜀,蠢蠢欲動之勢,益不可遏。所伺者中國之間耳,所畏者中國大本之未搖,而人心之難違耳。說者謂各國性近犬羊,未知政治,然其國中偶有動作,必由其國主付上議院議之,所謂謀及卿士也;付下議院議之,所謂謀及庶人也。議之可行則行,否則止,事事必合乎民情而後決然行之。自治其國以此,其觀他國之廢興成敗亦以此。倘其國一切政治皆與民情相背,則各國始逞所欲為,取之恐後矣。……夫人必自侮而後人侮之,物必先自腐而後蟲生焉。理之所在,勢所必至。中國之有外國,猶人身之有疾病,病者必相證用藥,而培元氣為尤要。外國無日不察我民心之向背,中國必求無事不愜於民心之是非。中國天澤分嚴,外國上議院、下議院之設,勢有難行,而義可採取。凡我用人行政,一舉一動,揆之至理,度之民情,非人心所共愜,則急止勿為;事系人心所共快,則務期於成。崇節儉以裕帑需,遇事始能有備,納諫諍以開言路,下情藉以上通。總期人心永結,大本永固,當各外國環伺之時,而使之無一間可乘,庶彼謀不能即遂,而在我亦堪自立。此為目前猶可及之計,亦為此時不能稍緩之圖。若待其間之既開,而欲為斡旋補苴之法,則和與戰俱不可恃。即使仍可苟安,而大局已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