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氣輕聲叫,“相公……”
“怎的老是發呆?嗯?”他的語聲十分的輕,輕的只膩在喉中,淡淡的酒氣呵著她,“你相公進來這半天都不知道,想誰呢?”
莞初想搖搖頭,可他的臉頰就在腮邊,她沒敢動,抿了抿唇,“你怎的就回來了?”
“不想讓我回來?”
“……不是。”
他笑了,好輕,只能覺出在她肩頭顫顫的……
他總是這樣,一會兒高興,一會兒不高興,橫豎也不知為的什麼,莞初悄悄撅了嘴只管安安靜靜地坐著,等著他笑,好在他聲音輕,驚不得秀筠,只是蹭得她的耳朵癢癢的……
“丫頭,”
“嗯,”
“你相公今兒可還沒吃著壽麵呢。”
“那……”莞初想說那就吃唄,可又一想,他晚上要出去,這會子又將將散了席,哪裡吃的下,因道,“要不夜裡回來吃?”
“都封了火了,怎麼吃?”
“用咱們小廚房,我做給你吃。”
粉唇微潤,說得好乖,齊天睿眯著眼看著,輕輕嚥了一口,一時覺得那酒釀果然陳,有些暈……
“相公……”他不吭聲,莞初終是有些忍不住,“我……”
“丫頭,”他喃喃地打斷,“今兒晚上咱們到外頭吃麵去。”
“嗯?”莞初一愣。
不待她再應,被他握了手起身,兩人輕手輕腳地出到外間,掩了簾子。
面對了面,這才瞧見他雖然帶了些酒氣,人卻十分清朗,昨兒眼中的紅絲已然不見,此刻只見裡頭含著的笑意,那醉朦朦的雙目,竟然……好看起來……
“又發呆!”
不著意,額頭被他輕輕敲了一記,莞初抬手摸摸,沒吱聲。
“你先在這兒候著,待秀筠醒了安置她說今兒晚飯咱們不回來了吃了。”
“往哪兒去?”
“這不用你操心。”他嘴角一彎,抿出一絲笑,“房裡我給你預備了衣裳,去換上,我往府裡去給老太太、太太請個安,一會兒回來接你。”
“……哦。”莞初懵懵地應了一聲,見他轉身要走,心裡一急,竟是拉了他的手,“相公……”
齊天睿一把握緊了她,“怎的了?”
“你……今兒見著葉先生了?”
“見了。”
“他……可有信給我?”
齊天睿臉色一沉,“沒有!”
“相公,那……”她抿抿唇,好是艱難,“我……能不能見見他?”
“你安生著吧!”齊天睿斥了一句丟開她的手轉身就走,忽又想起與葉從夕之約,咬咬牙又回頭,“見他做什麼?”是想他還是有事?混賬丫頭!
被他這麼一呵斥,莞初心頭的焦躁越發難耐,看著眼前人,一橫心,“相公,我,我要銀子!”
齊天睿聞言一掙眉,“你個笨丫頭!找人家借錢?”
“我……”還怎麼說?莞初窘得漲紅了臉,左右尋不著一句話,“可……”
看那小樣子恨不能鑽了地縫,齊天睿屏了笑,一把將她拖過來,“咱們床底下的暗格裡有個錢匣子,自己找去。”
錢匣子?想起自己在齊府的那個小匣子,莞初有些洩氣,“相公,我,我用的多……”沒法子了,拜佛拜一次,橫豎丟臉,不如要夠。
“是麼?那裡頭大概有一千五百兩,不夠跟傅廣說,讓他拿給你就是。”
一千五百兩??
看那雙眼睛懵懵的,清澈見底,齊天睿用力捏捏小手,“我先走了,你趕緊著。”
看他出了門,看那簾子落下,門合上,莞初才怔怔地應了聲,“……哦。”
……
夜幕將將落下,莞初陪著秀筠吃了粥,正吩咐廚房煎藥,外頭小廝來報:二爺在門外候著奶奶呢。莞初聞言趕緊安置了巧菱幾句,就往外去。
身上換的是他預備下的衣裳,似初六那日的女孩兒衣裙,卻是不一樣的顏色,淡淡的水藍比甲,嫩蕊的裙子,還有一件嶄新的孔雀絲絨斗篷。應著他那日的話梳了女孩兒的頭髮,配上也是他特意備下的首飾:兩朵珠花,一隻小蝴蝶簪,一對水滴墜子,都是瑩瑩淡水的藍。穿戴齊整看著鏡子,想起他今兒身上的壽星袍子也是天藍的,倒又像成親做的那些成雙成對的安置……
出到大門外,他正候在臺階上,見她出來,一伸手,莞初握了,被牽著上下打量一番,這才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