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的人們也許並不知道催眠是一種什麼手段,但是,他們可以理解並且扭曲地認定這是一種不可饒恕的罪惡。
更何況,杜五娘認罪了,當受害人與她對質時,她幾乎是毫不掙扎地就認罪了。
曹茗芷無法理解她如此輕易的放棄,與她之前表現出的韌性未免相差太大。
“很簡單,在你身上的失敗讓我傷了根本。我的力量在減弱,我無法忍受,不如一死。不過,你難道不好奇我為什麼把你也當做了獵物之一,曹家的所有女兒中,我為什麼選擇的是你,你不覺得奇怪嗎?”杜五娘微笑著反問曹茗芷,她一如既往地表現出溫柔典雅,哪怕身處囚牢,卻依然維持著她的驕傲。
“是挺好奇的,你要說嗎?”曹茗芷問,心中不抱希望,換她的話肯定是不會說的,反正自己都要死了,當然要儘可能讓更多的人不痛快。
可是杜五娘似乎沒有曹茗芷的那種惡劣心態,她從容道:“因為我厭惡你。其實我最早想殺的人就是你,但是,我覺得我那時的能力還不夠好,所以我先拿其他次一等的獵物磨練了一段時間,等爪子完全磨好後,才對準了你。沒想到還是沒能殺了你。”
曹茗芷疑惑:“我做了什麼讓你這麼恨我?”她是為人不討喜,但是,也沒跟人有什麼實質衝突吧?
“是厭惡。”杜五娘糾正。
“好吧,”曹茗芷從善如流,“為什麼這麼厭惡我?”
杜五娘笑了起來:“瞧,這就是我厭惡你的理由。”
曹茗芷不解。
“你永遠都將別人苦苦追求的棄如敝履。我左右討好為了更好地生活,你連臉色都不屑偽裝卻依然生活得很好。我費盡心思博得了一個好名聲,一個杜家女兒最好的名聲,一個不輸給你曹家女兒的好名聲;你的名聲在曹家女兒中墊底,你明明知道有多少人家即使衝著曹家的名頭也不願意娶你,你明明該嫉妒你的姐妹們,明明該嫉妒我,但你沒有,你始終表現出的都是不在乎。”杜五娘頓了頓,說,“所以我厭惡你。”
“”曹茗芷嗤了聲,槽點太多她都不知道從何吐起了,這丫果然就是有病吧?她居然還跑來探監,為此還欠了那位陶知府一個人情。
“知道我是怎麼發現自己能夠操控別人的內心的嗎?”杜五娘微笑著問,“就因為我想看你在眾人的議論中痛苦。所以,我能殺那麼多人,還要感謝你”
“你以為這麼說我就會愧疚,就會把那些人死去的罪背到自己身上嗎?”曹茗芷不耐地打斷她。
“當然不,”杜五娘微微仰頭,“所以我才如此厭惡你。”
“謝謝,我現在也厭惡你。”曹茗芷說,還有點失望,她以為多種卷軸用在杜五娘身上失效是因為杜五孃的級別比她高,例如精神強度、內心堅定度什麼的,現在看來,恐怕是那催眠能力本身的特質,頂多再加精神扭曲度。
陶逸旁聽了兩人的對話,本來以杜五孃的罪行,是不能讓外人探監的,但是杜五娘明顯表現出對曹七娘的不同,有些疑點陶逸也認為需要曹七娘協助才能弄清,所以他準了兩人見面,不過看來,這對雙方都不是個愉快的經歷。
“你為什麼會發現我的操控?”杜五娘還在追問,“以你那不知天高地厚的生活方式,你不可能發現我順應人心的操控。”
“順應人心?”曹茗芷忍不住冷笑,“連我都搞不清楚我的內心,更何況你?”
陶逸想到曹七娘曾說過她習慣了心情壓抑,照說,以曹七娘的生活環境她是不該習慣,甚至很難有壓抑心情的。不過,這種‘照說’只是常理而言,陶逸辦案以來卻已見了太多不符合常理的事情,杜五娘也許能夠操控人心,但是,她也只能操控她能理解的人心,所以死去的姑娘都與她的生活環境相似,所以不符合常理的曹七娘她操控失敗了。也許她試過也許她沒試過,那些生活環境、內心想法與她迥然不同的姑娘,她大概也是殺不了的。
就像周姑娘,如果不是被臉上的疙瘩困擾,也許,也是能擺脫操控的,畢竟她已經抗拒了一個多月,原本會死在曹七娘被施加控制之前,卻陰差陽錯地在一個多月後重新喚醒了心中被埋下的操控引子。差一點,她也該是讓杜五娘失敗的人之一。
曹茗芷知道,自己是個惹人厭的人,連她自己有時候在照鏡子時都難以容忍看到自己的臉。當然出問題的不是容貌,而是神情。相由心生,再好的先天條件也能被後天給糟蹋了。
她自己也覺得奇怪,她明明擁有很多,卻為什麼總也不知足,總是帶著敵意與輕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