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永仁:“……”他其實沒那麼想猜的。
看了半天好戲的溫天佑小朋友拽他mum的衣角:“媽咪,你不是在玩老豆吧?”
溫子君“呵呵”一笑:“沒有,我說真的呢。”
溫小盆友抬起頭,看了看笑眯眯的老媽,又看了看苦瓜臉的老爸……
忽然有點同情他。
——
【週末,赤柱監獄】
他身上穿著咖啡色的獄服,坐在玻璃窗前,依舊是那副金絲邊框的教師鏡,依舊是神色坦然,氣質溫文儒雅,彷彿不是在坐牢,而是在圖書館裡瀏覽書籍。
倪永孝——一個永遠都不會驚慌失色的人。
溫子君拿起話筒,耳邊傳來那有些柔軟的聲音:“最近過得好嗎?”
“OK吧。”溫子君給了一個萬金油的答案。
“阿仁怎麼樣了?”如同往常一樣,倪永孝緊接著問道。
溫子君有一瞬間的感慨,事到如今,阿孝仍是如此關心著他的弟弟,哪怕是那個親手送他進監獄的弟弟。
但也只是一瞬。
阿孝進了監獄後,三叔也被韓琛殺了,倪家在江湖上仇敵太多,為了保全全家,其他想要替倪永孝上訴的倪家人在倪永孝的強烈要求下,不得不背井離鄉,移民國外。
陳永仁也來看過倪永孝,兩兄弟具體談了什麼,沒有人知道。溫子君所能瞭解的就是,那天的陳永仁,出去了一整天,他最後是被鼻青臉腫的抬進醫院的。
後來陳永仁就再也沒有去看過倪永孝。
而溫子君,她會去看他大概是因為,她知道阿仁還是在意這個哥哥的。
也許是監獄裡能說得來的人太少,某一天,溫子君去探望阿孝的時候,他開始說起了很多事,很多關於陳永仁的事。
阿孝和溫子君兩人的交集,大概也就在陳永仁了。
他說起了他所知道的陳永仁。
在社團裡的陳永仁很沉默,他默默地幫著倪家拆賣白·粉,默默地帶著人去砍人,默默地教導著一個又一個的手下,怎樣更好地成為一個黑·社會。
倪永孝說,他那時覺得阿仁是很出色的接班人——作為一個話事人的接班人。
心狠,手辣,冷靜,有決斷,更重要的是他還很年輕,還有成長的空間,只要阿仁坐穩了這個位子,而他成為了政法委員,一黑一白,他們倪家將坐擁大半個香港的江山。
他在說這些話的時候,眼中偶爾會閃過欣慰的神色,倪永孝那時真的是那樣想的。
可是溫子君卻聽得無比心揪。
“你有考慮過他的感受嗎?他願不願意,想不想做個被人當過街老鼠一樣喊打喊殺的黑·社會?”她忍不住刺他一刺。
倪永孝怔了一下,他下意識地說了一句話,聲音很低,幾近呢喃,不仔細聽幾乎聽不到。
“那……我的感受呢?”
溫子君聽到了,但是她卻不知該說些什麼。
他說,在倪坤死之前,倪永孝雖然是幫派裡管賬的會計,也只是會計而已,他沒有殺過一個人,也沒有賣出過一包白·粉,他甚至連過馬路,都一定要等著變綠燈。
在倪坤死之後,他不得不扛起這個家,這個幫派,這個重擔,忍著喪父之痛周旋於父親的手下和警察之間,有誰替他考慮過呢?
當然,他從不後悔。
“無論是殺了那四個人,還是羅雞,又或者是韓琛的女人,我都不後悔。”
“我唯一的遺憾,就是阿仁。如果我們一早相認,他一定不會像現在這樣。”
“始終是太年輕,所以心不夠硬。”
溫子君聽不下去了:“他只不過是想做一個好人!”
“好人?”倪永孝充滿諷刺的一笑:“什麼是好人?什麼是壞人?”
“你便宜老爸教唆韓琛的女人殺死我親生父親,這叫做好人?”
“還是你男朋友我弟弟一邊做白·粉拆家,一邊出賣身邊的兄弟,這叫做好人?”
“還有你,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這些年都做了些什麼,為了幫阿仁,你替多少個黑·社會打贏了官司,強·奸,殺人,販賣毒·品,這叫做好人?”
“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好人,壞人,只有中間人,我們都是中間人。”
“一箇中間人,想做好人,太難。”
倪永孝這樣評價陳永仁,似痛惜,似感懷,似悲哀,似憐愛。
“你錯了,”溫子君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