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大太太,等閒她也要落不是。
似乎大姑娘的話捅了這三姑娘的肺管子,錦繡微微抬眼,便見這三姑娘很是漲紅了臉,然而卻還是倔強道,“本來就是!你看看她們穿的料子,便是府裡的主子,又有幾個能穿上?”
錦繡便覺得這三姑娘十分可笑,不愧是三姨娘所出,觀她面容,雖然容貌極美,然而卻一臉的刻薄,竟不如那淡淡坐在一旁慢慢品茶的六姑娘那般雍容,只覺得立時便高下立判。又想到這公府裡,本就是這般,得臉的奴才向來比不得勢的主子要強些,況太太的東西給了別人,正經的六姑娘還沒有說話,三姑娘又在不平著什麼?
“你若不服,你便也去服侍太太!”大姑娘是真心感激大太太,不然別說嫁了這等好人家,便是能不能在這府里長成都是不一定的事兒,便呵斥道,“太太那般疼你,前兒個給你的兩匹灑金五彩鳳凰紋蜀錦難道還差了?竟還這般計較?”
“姐妹們都有的,況且我得的還不如六妹妹的一個零頭!”三姑娘便委屈道。
大姑娘是真被氣笑了。嫡女與庶女能比?況三姨娘還向來對大太太不恭敬,看在姑娘們都得了,願意給她東西就不錯了,還敢與六姑娘比肩不成?這樣的女孩兒,竟也是自己的妹妹。大姑娘見六姑娘的嘴角露出了極淡的諷笑,更覺得臉燒得慌,生怕叫六姑娘也將她當成三姑娘那樣的人,然而又因為身份,說不出更重的話來,只站在一旁看著那三房庶女的二姑娘畏畏縮縮躲在一旁,四姑娘被三姑娘一甩手險些翻倒,咬了咬牙,便說道,“三妹妹的身份,能與六妹妹相比?”
也只有大姑娘方能說這樣的話,若是六姑娘這麼說,便是實話,也得叫人編排一句不敬長姐。錦繡飛快地抬頭看了大姑娘一眼,卻見她這話一出口,便似乎如釋重負了一般,接下來的話便越發輕鬆,“六妹妹的身份貴重,不是三妹妹能比得上的,況妹妹也該學學道理了,素日裡從不往太太處請安,莫非是忘了,太太才是你的母親?”
然而見三姑娘一臉憤恨,她便曉得,這是未將自己的話聽在心上。
這話,她也是真心為了三姑娘好。
別看三妹妹在老太太眼前得意,可也越不過三房嫡出的五少爺。三姨娘是個目光短淺的,再與大太太結了怨,日後,哪裡還有她的好果子吃?這麼一根筋的跟著老太太走,別哪天被老太太給賣了,還在做夢呢。
因得了大太太的恩惠,大姑娘更加發現大太太雖冷淡些,卻心思清正,又想再勸三姑娘幾句,到底人多,只能作罷。卻在此時聞得六姑娘笑道,“大姐姐向來是極明白的。”她將手中的茶碗往一旁一放,立時便有個神態恭敬的丫頭接過,只笑道,“姐姐喜事兒近了,只忙著這些也就罷了,哪裡還有時間顧別的呢?”
大姑娘心中一凜,便再也不看猶自忿忿的三姑娘,只笑道,“若是忙不過來,還要妹妹房裡的好丫頭幫襯呢。”
“大姐姐只管使喚她們。”六姑娘目光在三姑娘的身上轉了一圈,這才不在意地說道,“只別忘了,我的丫頭也是嬌養大的,比些主子還要尊貴些,大姐姐且愛惜些。”這一聲主子,便帶了幾分意味深長,三姑娘心裡本就忌諱這個,聞言便大怒道,“妹妹這是在說我?”府裡頭,誰不說三姑娘是個丫頭生的,三姨娘也是生了她之後幾年方才由通房做了姨娘,因這個,三姑娘便對自己的出身極為在意。
眼見六姑娘還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竟像極了那任三姨娘上躥下跳,只在一旁如看猴戲的嫡母,又見她一張小臉雖還未長開,然而卻帶著自己沒有的氣度,三姑娘心中恨恨,只恨不能給那張臉上幾下方才出氣!
見三姑娘臉色不對,竟有些陰沉,錦繡心中便是一突,唯恐她暴起傷到六姑娘,便一拽紅玉的衣袖,兩人不引人注意地動了動,便插在了兩位姑娘之間。見了她的動作,六姑娘目中閃過幾分笑意,卻只淡淡道,“三姐姐這是怎麼了?莫非還叫妹妹我請你坐下?”又對著大姑娘笑道,“前兒個太太賞了我幾匹料子,竟還有雀金呢哆羅絨哆羅呢倭緞,都是舶來的西洋料子,雖然不值些什麼,到底與咱們素日裡用的不同,倒也有趣,姐姐且去挑幾樣兒。”
“太太賞的,如何使得。”大姑娘便惴惴道。雀金呢她聽都沒有聽說過,然而哆羅呢她卻是知道的,在老太太身邊服侍,她也曾見過有門下獻上來過幾匹,因是舶來品,因此十分貴重,一匹便值一二百兩銀子,老太太處自己收著還來不及,只賞了三太太一匹,餘者如今還收在老太太的私庫裡。
“大姐姐喜歡,就是我的心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