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對方先喊價,趙東當然不會上這個當。
“月息五分?呵呵,看來我來錯地方了。”
坐櫃還是笑著,不過笑容變得淡淡的,“尊客有所不知,如今兵荒馬亂的,生意不好做啊……”
趙東知道行情,在月息上堅決不鬆口。
“尊客,月息給您優惠,四分,不能再少了……四分,當大洋三十!”坐櫃的臉上已經不見笑容,冷著臉說道。
趙東自己就是開公司的,這點小把戲司空見慣了。他緩緩搖頭,也不答話,慢慢地包起玉佩,說聲得罪,就往外走去。
剛走到門口,後面傳來一聲:“先生請留步。”
趙東停步轉身,就站在那裡看著坐櫃。
“月息三分,大洋三十,我就是這句話,不行先生請去隔壁永昌店吧!”坐櫃一副過了這個村就沒下一店的模樣。
趙東笑笑:“那我可真的得罪了!”轉身又要走。
這次坐櫃的反應要快些:“先生請留步,後堂說話!”
早幹嘛去了?趙東暗罵。本縣的規矩,十塊大洋以上的買賣,後堂說話,理包接待。這裡可不是大上海,幾塊大洋不當錢用。十塊大洋足夠四口之家舒舒服服過一個月,這樣的生意一天也沒幾回。坐櫃看自己面嫩,可不知道他心理年齡三十多歲,做生意也是老油條了。
進後堂坐下,這次是理包接待。
一坐下理包就先上茶。
“敝姓王,前面得罪了,莫怪……敢問先生貴姓?”
“免貴,姓趙。”
這次交易就有誠意多了。王理包打量了玉佩一眼,就道:“嗯,老寶成的手藝,有些年頭了!”
“王理包好眼力!”趙東讚道。王理包一打眼就看出底,職業素養拿後世的話來講,那叫“professional”;這塊玉佩確實是本縣老字號“老寶成”打製,趙大少爺的爺爺傳下來的。
“先生,我給您個實在價,月息四分,大洋五十,十二個月當期!”王理包也不含糊,“您日後要是發現本店欺客,直接來砸我牌子!”
價格是可以浮動的,要考慮到月息,貨物本身的價格,對手的心理承受能力,最後還要看對方的談判能力。這個價基本已經封頂了,趙東來以前估過價,月息四分的話,最多當六十,最少五十。王理包一句話基本定的差不離了,而且幾乎不給人留下砍價空間,這才叫老練。
可是趙東進城時被大兵們訛了錢,心理上需要補償。他慢慢坐著,喝著茶接著砍價;兩人你來我往,互不相讓,最後硬生生地砍到了五十四,要袁大頭或者鷹洋結算,月息仍舊是四分。
點錢的時候,趙東一個大洋一個大洋的細細看,這個過程是一種享受;而王理包的耐心在剛剛過去的艱苦砍價中已經耗去大半,冷著臉盯著對方;趙東心理素質好得很,只當沒看見。
點完大洋,又仔細檢查當票。王理包一副草書寫得驚天地泣鬼神,超出後世醫生筆跡遠甚。
這年月當票書寫慣用草書,中間夾以別字土語,不同店的“票頭”和“票尾”有不同的寫法。抵押的金首飾不稱金,不稱赤,貶為“淡”,銀首飾不稱銀,貶為“銅”;銅首飾更慘,稱為“廢”。他拿的玉器也好不到哪去,好好的玉器被貶為“石器”。
檢查完畢,趙東道一聲“得罪”,背上包袱揚長而去。
王理包對一旁的夥計使個眼色,夥計跟了上去。
這個年青人面生,談生意老練的可怕,他想探探對方的底。
趙東倒不知道有人跟蹤。不過他來到這個時空不久,警惕性一直很強,又是在這個時空第一次有了這麼多白花花叮噹作響的袁大頭,心理上很警醒。出門不停步,直接往人多的地方鑽;三鑽兩鑽進了一條巷子,然後又進了人群再鑽,如此重複數次。料想對方除了有人造衛星,否則不可能跟上他。
感覺到安全以後,趙東拍了拍系在腰間的錢袋,叮噹作響,如聽天籟之音。俗話說:錢壯慫人膽。幾十塊大洋在身上,那感覺真不一樣,幹什麼事都覺得有信心。
一抬頭,眼前就是一條寬闊的大河;再一打聽,老天,看見川江了。
川江就是長江在四川境內的稱呼。長江啊,偉大的河流!趙東心情極好,信步走到江邊,面對奔騰的江水張開雙臂,擺出一個深情擁抱的**姿勢。
長江在這裡劃出一道“幾“字形的大拐彎,幾江鎮便由此而得名,不過現在還是叫城守鎮。這個地方可是塊寶地,川江呈“幾字”形流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