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要有貓膩,大不了一嘴子實話實說,這一屋子人都瞧著,自己也算恪盡職守了。只到底還是多長了個心眼,想要將這事兒同自己撇個一乾二淨:“姑姑,實在不是咱家有心同您過不去,而是您瞧,這會子咱們這兒聖旨聖令一樣不差,就擎等著陸大人歇息夠了咱們也好儘早交差,如今有了這樣的變數,咱家這聖旨捧在手裡實在有些燙手,還請姑姑指點一二。”
辛瞳微微一笑:“既如此,公公就將這聖旨交給我吧,正好我也能拿回去覆命。”
有她這句話,馮祿再不多作為難,當下叫人往裡頭帶話:“都先撤出來!”又迴轉身來問辛瞳:“陸大人就在裡頭,姑姑可還要見上一見?”
救人性命是一定要救,但見與不見又是另一碼事,眼下相見誠不如不見,無非是讓文華殿裡那位更加震怒圖增事端:“宮女子不宜接觸外臣,我不過是奉了聖命前來帶話,人就不必見了,只這宗事情怕是另有隱情,公公且指派了人於此處嚴加看守吧,倒也不必過多為難陸大人,等皇上有了定論,再做處置不遲。”
“行,一切都照您的意思辦。”
將事情利害分析了一通,又得著了她一番保證,馮祿便又恢復笑眯眯的樣子。這圓滑人就是想得開,甭管方才他同你有多急赤白臉,只要一旦意識到於自己沒壞處,頓時變得什麼都好說。
辛瞳捧著一卷明黃,卻是怎麼也呆不住了,後頭會發生的事情是不是自己所能夠承擔的,她心裡實在沒底。再呆下去,惟恐暴露了慌亂的心緒,那才真是前功盡棄,索性微微一笑,開口道辭:“萬歲爺那頭還等著我回去覆命,就不耽擱了,這聖旨我拿走了,公公是聰明人,知道主子的忌諱,發出去的聖令這會子收回來總歸不大好看,您交代好手底下的人,嘴捂得嚴實些,就當什麼都沒有過也便是了。”
她轉身就要走,馮祿一晃神,這會兒要讓她自個兒就這麼回去,萬一真如她方才所言,跟萬歲爺面前一番嘀咕,自己這身肉要還是不要?倒不如隨她一塊兒前去覆命,路上再同她扯扯近乎,也能弄清這樁烏龍差事究竟是怎麼個道理。
“姑姑且稍等,咱家同您一道兒去。您瞧我這兒眼下是什麼都辦不成了,再杵在這兒豈不是乾瞪眼。六兒,你吩咐人好好守著。姑姑,咱們走吧?”
左右自己的命運皆盡掌握在皇帝手中,眼前這位跟與不跟並無多大異處。辛瞳心裡跳得厲害,撒下這樣的彌天大謊,如果那位有那麼一丁半點兒不顧惜,自己必定難逃一死。後悔談不上,如若不下這樣的賭注,這會兒陸家人就該來角門上收屍了,只是現在將要面對的究竟是什麼,辛瞳實在很害怕。
那馮公公猶自在一旁套她話,絮絮叨叨說了些什麼她已經聽不清了,只覺得腳下邁出的每一步都像戳在針尖上一樣格外艱難。她如今無親無故並不擔憂自身性命或是牽連家人,最讓她害怕的是宇文凌得知自己膽大妄為到擅自篡改聖意的地步,會不會惱恨到了極點,一怒之下直接掐死自己?
如果真是那樣,也是好的,他終究算是自己半個活命恩人,早在多年前就應該交代於帝王家的性命保留到今日,也算是儘夠了。體會了人間性情百味,又嚐到了愛情初初的甜蜜,就算今日終將走到盡頭,想來也沒有什麼遺憾了。
只是,他曾那樣耳提面命告誡自己凡事不得隱瞞,又曾經牽著她的手捂在心裡,如今聖命朝令夕改,自己做出這樣的事,他會不會格外失望?自己恃寵而驕的舉動恐怕一定會令他厭惡至極!
正自心神交戰間,卻聽見身旁馮祿一聲怪叫:“姑姑您瞧,前頭那位是不是清心殿的常二總管?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您倒是說句話啊?”
言語間,常順已經到了跟前,臉上神情相當不好看,也不理會馮祿打探的目光,只管衝著辛瞳皺眉頭:“姑姑,皇上要見你,片刻都不能耽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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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窗事發
該來的總會來,真正到了這一刻,辛瞳反倒坦然了:“我知道了,這就隨公公去。”
常順搭眼一瞧,旁邊還跟著一位,這馮公公可實在有些礙眼,可即便這會兒尋個由頭將人打發了去,對於這位辛瞳姑姑,自己也著實不知道該怎麼勸。
總之前頭血雨腥風,她的一舉一動時時有人緊盯著,卻還敢出這樣的么蛾子。李大人來回稟時皇上哪般神色自己沒瞧見,不是不能,是壓根沒敢。這位就是再得聖寵,也扛不住她自己往刀尖上撞。那位爺是什麼脾性?旁人對他的定奪稍有置喙都得要命,更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