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玫說這座寫字樓裡肯定出了問題。她要高葦在女廁所裡再遇見類似情況時,一定開啟廁位的小門看看,高葦說她不敢去拉那個廁位的門,並且她相信即使開門後,裡面一定什麼人也沒有,公司的張葉就被廁位裡衝出來的鬼魂將肩膀撞痛了,可是,站在旁邊的她卻什麼也沒看見,張葉自己也沒看見任何人影。
周玫吸了口氣說:“也許多數人都看不見鬼的。我真是倒黴,從小就看見過鬼,我媽說我身上有通靈的東西。”
周玫講了她3歲多那年,一天夜裡看見兩個一黑一白的人影在對面屋簷下一閃,結果當天半夜住在同一個院子裡的老太婆便病逝了。她對母親講了這事,母親非常驚詫,對她父親說這孩子有點通靈,她當時不懂這話的意思,現在想來,她身上的這東西讓她害怕。
“你前段時間常來我辦公室玩,看沒看見什麼?”高葦擔心地問。
周玫搖了搖頭。
下午剛上班,譚小影在護士值班室接到了高葦打來的電話,她問譚小影上午去鄭川家輸液了嗎。譚小影慌張地說去了,但鄭川不在家,他的妻子劉英也很著急,現在暫時還不知道他在哪裡,他的手機處於關機狀態。
譚小影之所以慌張,是她覺得鄭川昨夜消失在停屍間裡的事,她似乎負有某種責任。畢竟,在進行這場離奇的冒險中,她是他唯一的同謀。她之所以陪鄭川作這次冒險,是想證實世界上沒有鬼魂存在,而那封約鄭川在太平間見的電子郵件僅僅是玩笑而已。她以見慣生死的護士身份堅信這一點,她不相信有鬼魂來太平間赴約。
幾乎所有的太平間都在醫院裡的某個角落,並且有門通向另一條僻靜的街巷。這是為了不讓殯儀館的運屍車直接在醫院裡出現的緣故。譚小影所在的這家醫院也不例外,走出住院部大樓,穿過草坪和花壇,林陰中有一條孤零零的小路,沒有閒人敢往前走了,只有推著病人遺體的手推車“咕隆咕隆”地滾過,消失在幽深莫測的林陰中。
昨天半夜時分,譚小影領著鄭川走上了這條小道。這是一次荒誕而又讓人心驚肉跳的約會,譚小影儘量回憶鄭川讓她讀過的那些記敘往事的郵件,從中勾畫林曉月可愛而又多情的生動形象,以此來抵消對鬼魂的恐懼心理。對鬼魂的不信和不怕是兩回事,在午夜12點,你將走進冰冷的停屍間,去那裡證實一場約會的真偽,譚小影感到頭皮發麻。她在一棵黑色的樹下停下來,理了理白色的護士衫,以此來確認自己的身份和膽量。我必須鎮靜,她想,不然鄭川驚叫起來,會搞得她在醫院裡沒有臉面的。
灰白的小道在黑色的林陰中延伸,彷彿越來越窄。透過樹葉能望見夜空中有稀疏的星星。如此寂靜的夏夜讓鄭川在一瞬間恍惚回到早年,那時他和林曉月都在鄉下當知青,他們對著夜空爭論過,一顆星是否對應著一個人的命運……
“到了。”譚小影指著前面一座“t”字形的平房說,“我去向秦大爺要鑰匙時,你儘量少說話,以免引起他的懷疑。”
鄭川在黑暗中點頭答應,他看了看錶,晚上11點50分,離林曉月約定的見面時間差10分鐘。他的心“怦怦”地跳起來。前面那座房屋像怪獸一樣蹲在黑暗中,房前有一盞燈,發著慘白的光。
這座“t”字形的房子,正面是停屍房,側面是秦大爺的住處。這個守太平間的老頭此刻早已入睡。
“秦大爺。”譚小影敲門叫道。她此前已經瞭解到今天下午有死去的病人送到這裡來,是外科住院部26床的一個老年男性病人。她讓鄭川冒充這個死者的家屬,以便名正言順地進入停屍房。
也許是職業的警醒,譚小影一敲門裡面便發出了回應,接著是屋裡的燈亮了,開門,一個瘦瘦的老頭子出現在門口。
“這是外科26床那個死者的家屬。”譚小影解釋說,“他剛從外地趕回來,想看一看死去的親人。”
“唔。”秦大爺走出房門說,“跟我來。”
“不麻煩你了。”譚小影趕緊阻攔道,“我帶他過去,你把停屍房的鑰匙給我就行。”
然而,出乎譚小影的意外,敬守職責的秦大爺非要親自帶鄭川進去看望死者。完了,今晚的計劃一開始就出了問題。午夜12點馬上就到,有這個老頭子站在房中,一切還會照原樣進行嗎?譚小影還想阻攔,秦大爺已經“譁”的一聲開了停屍房的鐵門,他開亮了屋內的燈,對站在門外的鄭川叫道:“你進來吧。”
沒辦法了,譚小影只得用手在鄭川背上推了一下,陪著他走進了停屍房。
房子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