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離下午上班還有1個小時。他對著周玫半開玩笑地說:“你跑到這裡來玩,你公司的老闆要罵你了。”
“午休時間,誰管得著。”周玫放下畫報說道。
鄭川進了自己的辦公室,高葦在他身後說有幾份檔案已經放在他的辦公桌上了。
坐下來後,鄭川首先拆開請柬來看,是一個座談會,內容是關於白領女性生存狀態的探討,參加人員有白領女性、社會學家、心理學家、企業家等。
莫名其妙,這種會讓他去幹什麼?鄭川立即給鄢紅打去電話,表示這個座談會他去不了。鄢紅說,你作為企業領導,談談你所熟悉的情況也挺有參考價值的。
“你別勸我了,肯定來不了。”鄭川毫無商量餘地做出拒絕,並立即轉移話題道,“地下停車場的命案已經破了,你們編輯部知道具體情況嗎?”
鄢紅說,他們的記者剛採訪回來,是一樁很簡單的命案——兩個圖謀作案的男子以推銷員的身份進入方城大廈尋找劫財目標,最後跟上了醫療器械公司的財務人員崔娟,他們在地下停車場勒死她後,拿走了她的提包,其實那包裡當天並無公款。
“現在好了。”鄢紅最後說,“命案發生後,你們那座寫字樓裡有女孩給我們寫信,說是一到地下停車場就緊張,要求那裡增加燈光。我們刊物也為此作了呼籲。其實,這主要是心理問題。”
“是的,是心理問題。”鄭川同意鄢紅的看法,但是,在放下電話的一瞬間,他想到他和鄢紅去墓地調查鬼魂的事,那也是心理問題嗎?不,那是事實。
鄭川走到外間辦公室,對仍在看畫報的高葦和周玫講了命案告破的事。高葦的第一個反應是,廁所隔板下露出的白色高跟鞋不會再出現了。只是,它當初出現過,這說明死者的靈魂真在這樓裡來過嗎?周玫更是長出了一口氣,她說但願死者不要再到24樓來了。
這天夜裡,鄭川在緊閉房門的臥室裡給林曉月發郵件,電腦螢幕上的反光讓他一陣陣眼花。他堅持著寫完郵件並向那個神秘郵箱傳送過去。他講了崔娟之死的真相,他感到釋然。至少,這個可憐的靈魂不會再以猙獰的面目出現了。
躺在床上,鄭川又失眠了。他想到林曉月的影子四處遊蕩,直至出現在墳墓邊,可為什麼不直接和他見面呢?她的郵件也只是回憶往事,對他發去的詢問卻從不回答。她應該知道他現在身陷重重困惑之中,並且恐懼,她為什麼不讓他輕鬆呢?難道這是對他們在下鄉的第三年分手了的懲罰嗎?正如她的郵件所講的,那個難忘的冬夜過後,他們的親密關係就中斷了,但是,這是他的責任嗎?
鄭川閉上眼,慢慢回憶起那個冬夜以後的事。他是在黎明時分離開林曉月的那座茅屋的,因為天亮再走容易被生產隊的農民看見,這將使林曉月處於被議論的漩渦中。他出門時和林曉月約定,下一個趕場日,在鎮口的銀杏樹下碰頭,然後再一塊兒度過趕場日的悠閒。
5天過後,趕場日到了,然而鄭川卻沒有去鎮上。他呆在自己的茅屋裡,他來回走動,痛苦不堪。他知道林曉月已經在銀杏樹下等他了,可是他不敢見她。
引起鄭川將自己關在家裡的原因非常隱秘。那個相聚的冬夜,講故事到半夜時,林曉月讓他陪她去竹林外邊的茅廁方便。天很黑,一個人出來真是害怕。他們到了茅廁外面,林曉月像影子一樣閃了進去,他站在外面為她壯膽。他們之間只隔著一道竹笆,他聽見了她小便的聲音。頓時,他感到一種從未有過的緊張、新奇以及深入到某種隱秘的罪惡感。他呼吸急促,彷彿要窒息似的。他用手捂著耳朵,可那聲音卻越來越響,他還聽見了一聲打屁的聲音。這是林曉月嗎?不,林曉月是雅緻而芬芳的,她的眼睛清澈見底,她的頭髮上、衣服上的溫馨氣息讓人陶醉。而此刻,這些異樣的永不屬於她的聲音透過竹笆傳來,和著糞坑裡的氣味,讓他一下子處於崩潰之中。
這就是冬夜相聚埋下的隱患。接下來的幾天,鄭川一直處在矛盾和痛苦中。他一會兒想到林曉月冰清玉潔的樣子,一會兒這身影又坍塌了,他只看見很髒的腸道和膀胱,同時鼻孔中嗅到糞坑的氣味……
趕場的日子到了,他不敢去鎮口見她。他覺得她會從他的眼睛中看出他的秘密,看出他對她的讚美和鄙夷。
就這樣又過了幾天,鄭川在一個早晨醒來時,突然狠狠地打了自己一拳。他突然發現自己犯了一個不可饒恕的愚蠢的錯誤,他拔腿就向林曉月所在的生產隊跑去。他跑過田埂,跑過石橋,好幾里路一晃就跑到了。他推開林曉月的房門,大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