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圍流竄的隕石流實在太多,籠罩範圍之廣遠超出我的思感半徑,到此刻仍未找到絕色指示所謂最大的殯石流,亦不打算去找,因為無意赴約。對絕色我仍是沒有定論,因此沒法狠下心來,但也不願隨她的指揮棒起舞,頗有聽天由命的消極心態。
驀地思感感測到異常的狀態,我穿越近五十個殞石流,到達感測有異的空域。
空間仍殘留著能量的遺痕及有別於塵屑和礦石的粒子。
我伸出手,附近的粒子在我的吸攝下於掌心眾攏,形成一塊殘片,正是構成桑白水三角座駕飛艦船身的晶玉體,還儲存著護罩僅可辨認的能量狀態。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先不論桑白水的神秘來歷,他是力能與芙紀瑤抗衡的生物,原本的地位還在天狼和秀麗之上,加上效能超卓的戰艦,怎可能甫抵黑空外圍,便遇敵給打個落花流水?人亡尚未肯定,但船毀卻是事實。令人費解。
我肯來會他不是尋求他的合作,而是要從他處取得有關涅尼迦南之星的情報,再順手收拾他。現在頓時有驟失方向和目標的沮喪感覺。
想到這裡,心中似有所覺。
思感搜尋遠近空域,那是微弱的生命訊息,似來自某一生物垂死的呼喚,隱約地,我感到是來自數百光年外一道四處流竄的殞石流。
難道桑白水真的受了致命的傷,躲往殯石流其中一塊殞石等死。如果事實真是如此,教人意外。
思索間,我運動能量,同時計算出避過障礙物的路線,以極速朝障礙物投射。
我不選擇進入異空,是要偵察正空間的情況,因為如果有生物能令桑白水舟毀人亡,也肯定有殺死我的能力。
現在我們是兵分三路。歌天進入黑空搜尋秀麗,大黑球則駕星鷲巡查附近一帶空域,我負責和桑白水接觸。
數百光年在十多下心跳的時間內完成,我完成投射後離目標殞石流只是數萬地裡的距離,眨眼間銜尾追上去。
數以千萬計大大小小的隕石,組成壯觀不規則的隊形,浩浩蕩蕩的在虛空闖蕩,像一條用石頭組成的太空猛獸,只是了無生命的痕跡。這麼的流竄超過七億個宇宙光年,還會永無休止的繼續下去,沒有目的地,不具任何意義,在我這活人眼中,已是一種沒法言喻的荒涼悲哀。
我在殯石群的間隙中飆移,想到的是家鄉太陽系,被毀滅後的聖土地球,是否會遭到和眼前的殞石流的同一命運呢?想到聖土變成永恆在星系內流浪的一隊石頭,大有“物傷其類”的哀痛感覺。
我降落到一塊結了厚冰的特大殞石上。這塊崚嶒陡峭、充滿裂罅的石頭,從某一已經消失星體分裂出來的殘餘,一片荒寒悽寂,在隕石群中是如此微不足道,無關重要。
一個生物挨著突起的巖角坐著,心核已碎,情況就像當日的鋒原。
我來到他面前蹲下,以阿米佩斯語嘆道:“堂堂蝠賊之首尤西斯命,怎會淪落至這等田地?”
他在沒有臉相輪廓、可說是頭部的地方發出音波的顫蕩,化而為能辨認的阿米佩斯語,出奇平靜地道:“你究竟是誰?”
我道:“我就是最後一個銀河人伏禹。”
尤西斯命道:“原來是你,看來我臨死前仍有點運氣,竟能在這個被遺忘的宇宙角落遇上你。”
我怕他生命不保,忙道:“誰殺你呢?”
尤西斯命似乎絲毫不把生死放在心上,平靜的道:“我們和你們交戰後,窮追秀麗,想不到落入拜廷邦人的陷阱,被漠壁的拜廷號攔空截擊,猝不及防下,我們全軍覆沒,只有我僅以身免,逃到這裡來。”
難怪拜廷號在離墮落城數千光年外才追上我們,原來是要先對付蝠賊。也是蝠賊倒黴,若對手不是漠壁和他的拜廷號,肯定不會如此收場。
我皺眉道:“什麼地方不好去,偏要到這現時最危險的區域來,你認為自己有收拾秀麗的能力嗎?”
尤西斯命道:“我到這裡來,是要投靠一個我以前認定是夥伴戰友的生物,豈知竟被他所害。但我不是對他沒有提防,如果正面作戰,我雖沒勝他的信心,但逃走肯定是辦得到的。”
我愕然道:“桑白水?”
尤西斯命道:“正是他。我們之所以成為空盜,亦是受到他的影響,深信只有透過掠奪才可以不斷進化,以戰養戰,在這強者稱雄的宇宙不受約束地活下去。他對我們的影響並不限於思想上,還予我們實質的得益,令我們相信他確是朋友,怎知他只是利用我們!”
我問道:“他如何算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