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似乎特別親睞。電視臺忽然做了期節目,採訪了一下非典的時候一些醫生護士,和那會留下的孤兒。不知道最近電視臺是怎麼了,老做這種讓人看了憋屈的東西。我忽然特想我媽。逃了一天課,在學校附近的超市裡找了半天都沒有她最喜歡吃的楊梅,這會不是季,最後沒轍,只得買了包醃製的冰糖楊梅。倒了好幾趟車終於到了八寶山。
不是節日,公墓裡的人很少,我在門口做了下登記。捧著楊梅就進去了。繞了幾個彎終於到了我媽那一排,離老遠就看到一個穿著風衣的男子站在我媽的碑附近,他揹著身我看不到他的臉,猜不到他的年紀,不過從他考究的衣著來看應該不是一般人。我媽的鄰居都是那會兒犧牲的護士和大夫,沒聽說誰家有這麼大派頭,我緊走了幾步,忽然發現他是來看我媽的。在我媽的碑前,擺著一捧鮮紅的楊梅。
這人我真不認識,正在我猶豫要不要走過去的時候。他忽然回頭了,他轉過臉的那一剎那,我的心臟陡然一麻。我常常會拿李渭然的照片出來看,隔著相框用手指摸他的臉頰,但是相片從來沒有真人來的震撼。很快我就反應過來了,這不是李渭然,只是長得很像罷了,李渭然就算在國外學習再累也不能老成這樣。
那個人看到我,也愣了一下。震驚的程度絲毫不比我小。我倆面面相覷了好久,他開口了。
“你是小梅的兒子?”
小梅這個名字,只能我爸叫。聽一個陌生人這麼親暱的喊我媽,我渾身都不自在。不過我也想起來他是誰了,7年前我和他兒子在X中幹過一架,被叫家長了。
“嗯。”
“你長這麼大了。”那人感慨了一聲。
“叔叔好。”我向他問了個好,走到我媽的碑旁,把冰糖楊梅放上去,不動聲色把他買的那楊梅往旁邊推了推。
“你是叫葉深吧。”他詢問了一句。
我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跪坐在我媽碑前,和她講一些事,我爸漲工資了,我入黨了,各種各樣的瑣事,她以前就喜歡聽我講這些。說了差不多一個小時,腿都有點麻了,都撐著胳膊站起來,在自己的膝蓋上拍了拍,回過頭髮現李渭然他爸竟然還站在那。
“叔叔,你有事?”
“沒事,沒事。我就是來看看舒梅。”李渭然他爸是長輩,非典的時候也算幫過我家。我應該客客氣氣的對待他,可是他獨自來看我媽,自個往那一站就是幾個小時,我總覺得不得勁。
“謝謝您。難得您還記得她。走,我送您回去吧。”我站起來,走到他跟前,伸手做了個請的動作。李渭然他爸似乎有些不情願,但是礙於面子還是跟著我離開了。
“你和李渭然是好朋友。”到陵園門口的路還很長,他爸似乎是覺得有些尷尬,開始找話題,結果我更尷尬了。
“以前關係挺好的,現在不怎麼聯絡了。”一提到李渭然,我就心跳加速,腎上腺素分泌。
“過年的時候他還回來了,班裡組織個同學聚會你沒去麼。”
我搖了搖頭,心裡失落的厲害,彷彿就在這麼一瞬間又變成了當年那個低著頭不愛說話的男生。高考那會除了報志願我就再沒去過學校。後來搬家,座機也跟著換了。和高中的同學聯絡徹底就斷了。想不到就這樣失去了一個和李渭然重逢的機會。現在我們的生活真的一點交集也沒有了。
到了門口,開過來一輛奧迪車,停在他身邊,奧迪是我認識的唯數不多的車牌之一。
“走吧,叔叔送你回去。”李渭然他爸開啟車門看著我,他爸一直對我挺客氣的。
“不用了,叔叔你先回去吧。甭管我,我從這做公交車直接就到了,都不用倒車。”從這裡到我家要倒兩趟車,雖然他和李渭然很像,即使是看著他的臉我也會心跳加速。但是我不想和他在一起,他們之間的氣質截然不同。他爸身上那種壓倒性的氣場讓我有些畏懼。
李渭然他爸也不在多說什麼,先行離開。我垂著腦袋站在八寶山門口發了會呆,忽然覺得特累。沒有回學校直接回家了。
我爸下班回來的時候,一推門就聞到乾煸芸豆的香味。他哎呦的喊了一聲,換了鞋就跑過來了。“琛兒,這不是週末呢,你咋回來了。”
“我說我想你了,你信麼?”我把碗筷擺好,抬起滿是紅疹的臉看著我爸。
“信。我兒子想我,有什麼不信的。”我爸把外套脫下來掛在衣架上,去廁所洗了手,哼著曲就過來了。想來我都好久沒給他做乾煸芸豆了,難怪他這麼開心。
我低著頭吃了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