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皆躬身行禮。
“鄭公此時可在授課?”伏雅開口問道。
“夫子正在田間耕種。”一弟子回道。
伏雅聞言,便帶著楊明往書院後山去了。
楊明此時觀察了一下書院,確如傳言所說,不過一廟堂而已,且已有些年份。
從書院旁小路穿過時,他發現路邊牆角下間隔有序地種著一些奇怪的異草。
其株大如韭,葉長一尺餘,看著堅韌異常,他穿越那麼久還從未見過。
等走出小路,豁然開朗,眼前是一大片田地。
遠處一群人正在那田間深耕易耨。
九、十月份,正是春小麥的耕種季節。
伏雅帶著楊明到了跟前。
楊明此時也見到了鄭玄模樣。
此時的鄭玄頭戴方巾,身著布衣,鞋有淤泥,裝束與大儒不沾邊,更像是田間農民。
不過待其抬頭,那股大儒的氣質便撲面而來。
只需一眼,你便知曉此人學識如海,不可輕瀆。
楊明忽然能理解為什麼史載黃巾軍“見玄皆拜,相約不入高密”。
“弘農楊明,拜見鄭公。”楊明躬身行禮。
在楊明觀察鄭玄之際,鄭玄亦在觀察楊明,楊明行禮之前,他已頷首,待到楊明行禮,他也拱手還禮。
此時田間弟子也都停下手中動作,望向楊明。
十九歲的亭侯,士人新秀,在哪都備受矚目。
楊明環視一圈,並未發現孫乾。
鄭玄與弟子們以及伏雅等人打了個招呼,便和楊明單獨在田埂行走。
“我曾好奇何人能做出那番驚天動地之舉,今日得見,原來如此。”待已與眾人離得遠時,鄭玄開口說道。
“鄭公何出此言?”楊明卻是一陣疑惑。
“人之相,目佔四分,你之目,似有萬物。”
鄭玄接著的一句話更是說的楊明心中一顫。
作為一個堅定的無神論者,他對什麼讖緯之學、相術從來都是嗤之以鼻的。
包括什麼帝王之相,在他的理解裡那純粹都是為了得人心編纂出來的。
畢竟所謂皇帝、天子,大部分人一生都見不到一面。
但是此刻,他那顆堅定的心有那麼一絲被撬動。
在這種人面前,說話要格外小心。
“鄭公,我為求學而來。”楊明岔開話題道。
“你對古文經學如何看?”楊明聊到求學,鄭玄也不再糾結面相之事。
“古文經是趨勢。”楊明回道。
“為何?”鄭玄追問道。
“除世家大族外,士人多在研習古文經,大流即是趨勢。”楊明並沒去剖析古文經之內容,那並非他所長。
鄭玄沒想到楊明會如此分析,不由笑了笑。
“你如何看待經學之於國家?”他接著又問道。
楊明停下腳步,並未馬上回答。
鄭玄此問,出乎他預料。
他本以為下一問,當是問他對今文經之看法。
然而也是這一問,讓他思考如何即顯露求學心志,又避免露出真實想法。
畢竟他出身今文經學世家,孫乾說他可以拜鄭玄為師,楊琦也認可他拜師的行為,可關鍵在於鄭玄是否願意收。
思索一陣後,楊明回道:“以儒治國,所以周亡;以法治國,所以秦滅;外儒內法,漢之治國之道,然今文經為官學,古文經為大流,二者不能相容,致使士人分裂、官民背道,外儒之道即失,治國之道自然難行。”
鄭玄若有所思,便在田埂上坐了下來。
楊明見狀也盤腿坐在了對面。
“那你可有解法?”鄭玄思索一陣後抬頭再問道。
能明顯感覺到他此時的語氣已經有了變化,並非像開始那樣問學,而是論學。
“鄭公便是解法。”楊明淡然道。
“我如何為解法?”鄭玄問道,卻也古井無波。
“昔日王莽新政,便今、古並行,最終無論官、民皆棄其而去,究其原因,便在乎二者不能相容,而今鄭公兼採二者之說,若為國學,便可士人同心,官民同德,治世可期。”楊明接著回道。
今文經學閥孤立,楊氏也是如此,他此前無法接觸他學。
但數月前在廷尉詔獄,孫乾的意外現身讓鄭玄與他有了聯絡。
鄭玄之學,後世之人稱之為鄭學,影響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