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閻摁了壁上的電梯鍵,眼珠子饒富興味地盯著她揚起的臉。
“沒見你穿過裙子,難免會懷疑。”這句話洩露了他方才的期待。
“一定要穿裙子才是女生嗎?”她不以為然地撇撇嘴,“很多很孃的男生,沒穿裙子也會讓人以為是女生啊。”客服裡有個男的PT,還是在學生,蓄著一頭過肩的半長髮,舉手投足很秀雅,許多客人都以為他是可愛的女生哩。
“很娘?”赫連閻第一次聽到這種字眼,直覺應該是侮辱人的形容詞。
“就是娘娘腔啦!”
等了半晌,電梯門開啟,裡面沒人。
祖樂樂放開他的手臂,率先走入,摁了一樓的按鍵,等他走進來。
昨晚才從普通朋友升級為男女朋友,很多事情她得重新適應,好比他現在瞧著自己的眼神便是最貼切的例子,那落差就像沙漠白天和夜晚的溫差。
她向後靠,背抵著電梯牆面,眼光往兩人身上的穿著看去。
他,從頭到腳是名牌;她,是地攤貨加當地風情,兩人品味實在差太多了。
之前沒特別去注意,但現在兩人關係變了,她難免俗氣地會去在意。
想著,她的表情轉為凝重,有點後悔答應得太快……
一直睇著她沒移開眼的赫連閻,語氣平穩道:“如果,我想找勢均力敵的女人,你我連做朋友都不可能。”
“勢均力敵”好像不是這樣用的吧?!
祖樂樂詫異地瞪著他。
隔了幾秒,她才後知後覺,臉上浮現一大片紅澤。
心事被看穿,爆糗的。
電梯抵達一樓,他握著她的手肘步出,嘴巴沒停,“光鮮亮麗的背後,我也不過是某個男人的私生子。”
名牌、非名牌,只是目測他人身價的粗淺方式之一,並不能代表一個人真正的價值。
他的聲音不大不小,卻重而深地撞上她的心頭,她被私生子這字眼給駭住。
被他拉著的人杵著不願動,赫連閻只得跟著停下來。
不意外在她臉蛋上看到濃濃的疑惑,他諷刺地挑動一邊眉。“真實與客套,差別只是如此。”
看過太多表面奉承,背地卻道盡閒話的人。為了他,她和Christina發生不愉快,打破了以往他對人性的認知,對她的定位,或許就是在那時候開始變質的。
“還有嗎?”祖樂樂幾乎是嘆息地問。
一旦觸及敏感話題,赫連閻便散發出生人勿近的警告訊息。
與其說他作風低調,何不說是……不屑與人互動?!
“別用無可救藥的眼光來看我。我是市儈的男人,也是功利主義的投機分子,但對讓我看順眼的人,我想我還不至於如此。”
他的算計,理所當然地也是因人而異,沒幾分能力的人,休想讓他費神。
他的自負,是與生俱來的,很自然也很好看。
他的坦白,也印證她先前曾有過的揣測。
他的直言不諱,更令她感到羞赧。
他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深處,藏匿了抹被她傷害的痕跡,迴避著她……祖樂樂這次嘆息在心底。
他在逼她──
裡外皆如鋼的男人,怎可能輕易被她所傷呢?只要是腦筋還會轉動的人,必定都感覺得到其中有可疑之處,但在求證之前,她的理智已被不斷冒出來的愧疚給淹沒,無法自己。
如果日後的相處模式都是這樣的話,那麼她似乎完全沒有勝算……祖樂樂將頭低垂,頗為認命地認輸。
“如果道歉可以彌補我的錯,我願意道歉。”
赫連閻出色的外表和似歐美人的高大體格,本就很能吸引住人的目光。
而祖樂樂的臉蛋雖不頂美,但她的身段夠高,骨架又十分纖細,白皙的膚色幫她加了許多分。
兩人停在寬闊的走道上竊竊私語,引來大廳裡的其他住客及飯店服務人員假裝不經意掃過的眸光。突然見到她向他鞠躬致歉,這些人的目光紛紛變得更加好奇。
赫連閻闃黑的眼眸半垂,定在祖樂樂因彎腰而露出的荏弱藕頸,餘光亦將她身後一票吃飽沒事幹的八卦眼光盡數納入眼底。
“樂樂。”他喊道。
“嗯?”沒叫她平身,唉……只好繼續維持這個姿勢,可是脖子好酸喔。
“昨晚我說,我好像喜歡你,現在我想修正一下……”
他要反悔了?交往時間短短不到一天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