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遲到一分鐘,兩分鐘後你們就別想呼吸了。明白嗎?”
“明白,長官,明白!”
運輸船突然俯衝下去,猛地著陸了。中尉立刻抓住了一個扶手,迅速合上面罩。
出口舷梯還沒有落地,她就已經衝了出去。
阿多費了好大的勁想穿過營房的艙口,可就是過不去。他似乎連很簡單的任務也很難集中精力。在他試圖穿過艙口時,帆布包給卡在了艙口框的另一邊。兩排雙層床上的人都哈哈大笑起來,弄得他面紅耳赤。別人的笑刺激他更用力地拉,但他越是惱火、越是尷尬就越是不能把包拉進來。他的腦子似乎進入了某種可怕的怪圈一一明明知道自己錯了,可就是糾正不過來。
“彆著急,大兵,”坐在上鋪一位年長的陸戰隊員說道,“讓我幫你一把吧。”
“不必麻煩你,先生。”阿多嘟噥道。
他身上不知哪根筋認定,這個老傢伙是想讓他更難堪。
老兵鼻子裡哼了一下,從床上跳下來,“小夥子,一點也不麻煩。有時候,只要稍微鬆弛一下,事情自己就解決了。你只不過太心急了。”
老兵把手輕輕地放在阿多的胳膊上。
阿多怒氣衝衝地把胳膊抽回,胳膊肘甩到了鐵牆上,動力盔甲保護了它,留下了一個很大的凹痕。帆布包啪噠一聲掉在地上。
老兵搖了搖頭,笑了笑。阿多疼痛得頭髮懵,又非常地尷尬,幾乎沒有看到他的樣子。他有著鐵灰色的頭髮,長長的,亂蓬蓬的,還有淡灰色的絡腮鬍須。帶著疤痕的扭曲的臉上長著一雙黑色的眼睛,似乎能把一切看穿。阿多猜想他有三十七八歲的樣子,當然,由於他臉上有一些傷疤,這只是一種猜測。
然而,那張變形了的臉孔繼續對著阿多微笑,他把雙手舉到胸前,掌心向外,以示投降。接著,他慢慢地把手伸到艙口,把他拉到房間裡,放在阿多面前。
“別緊張,兄弟,”他說,“看來你剛從改造箱裡出來。那玩意能讓你的腦袋很長時間都清醒不起來。”
阿多隻是悶悶不樂地點點頭。胳膊肘上那種電擊的感覺正在消退。
“喬恩·利特爾菲爾德。”老兵邊說邊伸出一雙粗大的、長滿繭子的手,“很高興認識你,兄弟。”
阿多眨了眨眼睛。他頭腦深處有某種東西在遠方向他尖叫,但他卻聽不懂它在說些什麼。被人稱作“兄弟”,這種想法讓他有點頭暈。
記憶不斷地疊加著,在他頭腦裡不停地跳動,令他迷惑。
“邁爾尼科夫兄弟!”那位年輕的指揮官在黎明的光線中向他燦爛地微笑著。
他爸爸的聲音:“孩子,在上帝眼中,人人皆兄弟。兄弟是不會相殘的……”
“兄弟……”阿多眨了眨眼睛說,他極力想穩定自己。
“當然,”喬恩說,“我們這裡都是兄弟——軍營裡的兄弟,戰鬥中的兄弟。面對它吧,新兵,我們在這裡一無所有,只有兄弟。”
米蘭妮消失的面孔,恐怖得變了形,澤格族怪物將她血淋淋地拖到廣場的草坪上。
“是的……當然,”阿多說,他的眼睛看著地面,“我們只有兄弟。”
喬恩·利特爾菲爾德麻利地撿起阿多的包,扔到了他下面的床鋪上。“別擔心,小夥子。作為一名陸戰隊員,我大半輩子都在不停地奔波。和我待在一起,年輕人,保證你沒事。我們會使你清醒的,你很快就會沒事了。
阿多茫然地看著利特爾菲爾德。如果利特爾菲爾德是三十多歲,那麼他算是比較老的了,比他記憶中見過的任何一位陸戰隊員都要老。當然,以前,在旁特富,他見過年齡更大的人。殖民地的族長們全是頭髮花白的老人。他記得他們似乎都很有智慧。現在,能有一些那麼久還活著的領頭人,實在是一件令人欣慰的事。他們有自己的智慧,而不是從別人那裡借來的智慧。這樣想一想,在陸戰隊中,利特爾菲爾德大概是他見過的少校以下軍銜中年齡最大的了。
“三十即老”,沒有哪一個徵募新兵的告示是這樣寫的。
我在乎什麼?阿多心想。我並不是為了退休後的福利才參軍的。我是要找澤格族算賬的,如果在它們抓住我之前能夠算清這筆賬,我就滿足了。
卡特巨大的身軀靈巧地擠過營房艙口。他的身軀幾乎佔據了阿多和利特爾菲爾德之間所有的空間。
“得了吧,利特爾菲爾德中士!”卡特低頭看著年長的老兵,語氣中的嘲諷和蔑視再明顯不過,“我們上次一起服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