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醜的頭微微動了動,悶聲悶氣地道:“是我把你送來的。”
短短的一句話,他說起來好像很費力氣,連脖子都漲紅了。
看來他的確是個不愛說話的人。
要逼著不愛說話的人說話,無論對問話的人還是對答話的人,都是一件很難受的事情。
上官儀很清楚這一點,但他卻不得不逼著阿醜說話,因為只有從阿醜口中,他才能瞭解到他想了解的情況。
上官儀道:“你在碰到我之前,還碰上過什麼人嗎?”
“兩個人,其中一個拿著劍。”阿醜的聲音依然很低,也很含混。
“有沒有看見過一個女人?”
阿醜抬起頭,飛快地看了他一眼,又低下頭,道:“沒有。”
上官儀有些失望地一嘆,接著問:“你聽見那兩個人說些什麼沒有?”
他似乎察覺到回答這樣一個問題對阿醜來說會很難,因為這不是一句兩句話就能說清楚的,於是轉口問道:“他們說沒說自己是哪個幫派的?”
阿醜道:“沒有。”
上官儀又問:“他們說沒說準備怎麼辦?”
阿醜道:“把守路口,等你從潭柘寺裡出來。”
上官儀奇道:“咦,他們怎麼會認為我會在潭柘寺裡?”
“你不是想去潭柘寺裡嗎?”
這是阿醜第一次提問,問得上官儀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上官儀道:“一直到卜先生救醒我,我才知道這裡離潭柘寺不遠。”
阿醜吃驚地看著他,兩隻小眼睛不停地眨巴著。
卜凡也很吃驚,他停下手裡的活兒,問:“那你本來想去什麼地方?”
上官儀嘆了口氣,苦笑道:“我也不知道。”
卜凡和阿醜更吃驚了。
上官儀笑得更苦:“這話說出來,只怕很難有人相信。
你們知不知道那些人追了我多少天了?”
卜凡問:“多少天?”
上官儀道:“十八天。十八天裡,我想的惟—一件事就是如何擺脫他們,根本就顧不上其它了。”
卜凡的嘴角牽動了一下,似乎想說什麼,終於沒有說出來。
他又一次深切地體味到江湖生涯可怕、慘酷的一面。
上官儀又問阿醜:“那些人現在在什麼地方,你知不知道?”
阿醜道:“就在寺外,每個路口上好像都有人。”
上官儀道:“看來這裡也不安全,一旦他們弄清了我並不在寺裡,一定會到附近的村子裡查問的。”
卜凡也有些著急:“那該怎麼辦?”
上官儀造:“還是要請卜先生想想辦法,俗話說得好,救人救到底,送佛送西天嘛。”
卜凡道:“我?我能想出什麼辦法來?”
他的確想不出辦法來。
一個連半天江湖也沒走過的人,怎麼可能想出對付江湖人的辦法來呢?
一時間,卜凡很有些啼笑皆非的感覺,他想起了“病急亂投醫”這句俗話。
看來,上官儀是吃定地了。
卜凡將一個扁圓形的銀質小盒從紅泥小火爐上取下,開啟盒蓋,小心翼翼地用一把銀製小鉗子將盒裡的藥丸一粒粒取出來,放到一張綿紙上。
藥丸呈紫黑色,一共是三十粒。
他今天晚上一直就在焙制這些藥丸。
桌上的蠟燭爆開一朵燭花,在寂靜的房間裡,聽起來十分刺耳。
阿醜和上官儀都已好長時間沒有說話了。阿醜仍然是半低著頭,緊閉著嘴,兩眼直勾勾地看著自己的腳尖。
上官儀卻一直盯著 卜凡。
卜凡拿起一個圓圓的玉質小瓶,開始將藥丸一粒一粒往裡放。他知道上官儀一直在盯著他,也知道上官儀為什麼一直都盯著他。
上官儀是在等他的回答,等他想出辦法。
但卜凡此時還沒能想出任何可行的辦法來。
上官儀忽然站了起來,淡淡地道:“我該走了。”
卜凡一怔,道:“走?走哪裡去?”
阿醜也抬起頭,道:“那些人正等著你,你的傷又沒有好上官儀淡淡地道:“總呆在這裡也不是個辦法,弄不好,還會連累卜先生。”
卜凡又一怔,道:“你以為 卜某有趕你走人的意思?”
卜官儀一笑,道:“卜先生和阿醜兄弟救了在下一命,高情厚義,在下只有異口圖